第九十二章咬你一下
回到左家已是正午，出门前红绡向老太太报备过了。
李中齐虽然来的突兀，但左家这几天连续不断的有客人来拜年，多他一个不算什么要紧事。
反而因为他是红绡的娘家人，受到了格外礼遇。
进门前，左震渊把后备箱打开，将提前买好的礼品提出来。
红绡不知他什么时候买的，安排的如此细致。
李中齐进门前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，把领子摆的很正，人靠衣装，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。
在红绡的介绍下，他挨个跟老太太、二叔三叔打招呼。
二叔左慎民捏着鼻烟壶，透过烟卷打量着李中齐，他一贯喜欢跟文雅的人打交道，李中齐的穿着打扮还算规整，挺和他心意。
“亲家来到这儿就当是自己家一样，不必拘礼，请坐！”
李中齐连声说好。
佣人上了杯热茶，左慎民道：“我们也是今早才得知亲家到了北城，若是早些知道，我就能提前安排人接你了。”
“不麻烦大家了，我一落地，就感觉咱们北城的风土人情不一般，非常的热情，无论机场的服务员，还是咱们这来往的人，都有一种北方人的豪爽。”
左慎民朗声笑道：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您觉得好就好。”
“我这次来主要是探望红绡，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，我原想着见她一面后就回新加坡...”
李中齐饮了口热茶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左慎民将鼻烟壶搁在手心，热切道：“难得来一次，正好又是过年，您暂时在家里住下，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，别着急说走的事情。”
李中齐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，“这...”
“我已让人收拾出房间，您安心住下就行。”左震渊给了他个台阶下，李中齐这才答应。
李中齐被安排在后院，紧挨着二房和三房的院子。
李中齐仰着脖子四下打量，不放过一处死角，还顺手摘了一片嫩绿的叶子。“啧啧，这么大的宅院，红绡啊，你真的是嫁了个大豪门呐！”
红绡叮嘱道：“家里的长辈你基本都见到了，刚才表现还可以，继续保持。重点是，不要多手多脚。”
她取下他手里的叶子，随手丢在园亭的砂砾上。
李中齐双手合十搓了搓，笑嘻嘻的说道：“看的出来这左家还都挺会做人的，尤其你那个二叔，客客气气的，他是做什么的？大学老师？不对，这个年纪怎么说也得是个教授级别的。”
这方面红绡不跟他多啰嗦，前脚刚迈上台阶，便见左纪灵从二楼出来。
左纪灵见到红绡没有一点好脸色，对她身后的李中齐更是如此。
“这人是谁啊？”
李中齐眉头一皱，小丫头年纪不大，口气倒是挺狂。
不过在没摸清底细之前，他不敢随便发表言论，免得红绡嫌他多嘴。
红绡简单介绍了一下，便准备带李中齐去房间。
左纪灵冷嗤一声，三分的瞧不起，“这才进门几天啊，就开始拉你家亲戚都往我家里带，一点规矩都不懂。”
李中齐反唇相讥道：“你这个小佣人，没大没小。”
“你说谁小佣人！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，这是我家，我有权利把你赶出去！”左纪灵气的上蹿下跳，像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。
“红绡，她真是左家人？瞧这没礼貌的样子，哪里像啊。”
李中齐一点儿也不惧她，她再厉害，能比左震渊厉害吗？
连左震渊都客客气气喊他舅舅，这个没毕业的小丫头，敢对他颐指气使的。
“怎么了？”柏宁从前院来到后院，路过正巧听到争吵声，便走进来。
左纪灵连忙向柏宁告状，说红绡把她舅舅带到后院来住，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。
左纪灵话里带刺，像一个无形的鞭子，抽在红绡的身上。
柏宁打量着李中齐，笑容温婉：“纪灵，不能无礼。”转而又代左纪灵向李中齐道歉。
红绡不想与她们逞口舌之威，忍下这冷嘲热讽，带李中齐上楼。
柏宁盯着她的背影，嘴角扬起一抹讥嘲。
左纪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，她道：“柏宁姐，我又没做错什么，你干嘛要向他道歉。”
柏宁无奈的叹了叹：“傻丫头，今时不同往日了。红绡在家里的地位，已经不是你我能比较的了，有你哥护着，她想带谁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。胳膊拧不过大腿，何必跟她置气。说个不好听的，万一她到你哥面前说些什么，那就不好了。”
柏宁几句话看似在劝，实则是火上浇油。
左纪灵忿忿道：“她想在家里称王称霸，我偏不让她得逞。我就不信，我哥宁可相信她也不信我！”
柏宁挑眉道：“这可不一定，她不仅偷了麒麟玉，还当众宣布跟震渊离婚。而震渊一向性子极强，不仅没有同意离婚，还亲自去济城求她复合！试问有几人能做到像她这样。唉，倘若她是踏实跟震渊过日子，倒也还好。我担心，她另有目的！”
左纪灵蘧然抓紧了柏宁的手，紧张道：“她有什么目的？”
“自她来后，家里发生了许多变故，很难不将这些事跟她联系在一起。至于她有什么目的，我现在还不知道。”
她刚吊起左纪灵的情绪后，旋即又释然道：“兴许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已，你别在意。”
左纪灵怎么可能当没听见，她一股脑的往外冲。
柏宁抓住她的胳膊，问她干嘛去。
左纪灵道：“柏宁姐，你别揽着我。她居心叵测，太可怕了，我要到奶奶面前告她。”
“你有证据吗？”
“我...”左纪灵一时语塞，“这还要什么证据，难道奶奶连我的话都不信？”
柏宁扳过她的脸，语重心长道：“纪灵，奶奶年纪大了，许多事情顾不过来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，不要随意惊动她老人家。奶奶当然相信你的话，但是没有证据，她也没办法。像你这样贸然过去，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。相反，你哥会认为你故意针对红绡，你们兄妹关系疏远，岂不是正好遂了她的心愿。”
左纪灵恍然大悟，“柏宁姐，听你这么一分析，我就明白了。我早就怀疑我爸妈的死和她有关，果然没错。”
“纪灵，这话不能乱说！”
“我没乱说，我爸妈过世，二哥失去股份，大哥继承全部的财产后，她间接就成最大的受益人。没错，陆红绡就是奔着家产来的。”
柏宁默默转过脸去，半明半暗的光照在她脸上，眼底浮出得逞的浅笑。
李中齐回到房间，回想起刚才那幕，仍然气愤不已。
“红绡，那个丫头平时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？”
她推开窗，任由风灌进来，吹散心中郁气。
“好了，她年纪还小，不懂事，不用跟她计较。”
平时他们两个抬杠，互相拆台，谁也不让谁。但这会儿，李中齐替她抱不平道：“你这么想就错了，有的人，你越是让着她，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。反而你要是狠敲她一棍子，把她敲怕了，她就不敢再冲你叫唤。这跟训狗一样，就得训！”
“好了，这是左家，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。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，约法三章你忘了？”
“我没忘，我只是气不过那丫头对你的态度，太没教养了。”
红绡瞧了他一眼，蓦然笑了笑，“真没想到你会为我出气，我不禁想问问你，当初我被陷害入狱，生不如死的时候，你那会儿怎么不帮我？”
疾风吹翻了桌上的木艺摆件，砸在桌角咣当一声。拂过她嘴角好整以暇的笑，像春季过敏的花粉，飞得到处都是。
李中齐惭愧的垂下头，双拳紧握，“红绡，是我对不起你，我当时太懦弱了。唐立霄他联合赌场的混子，骗我把手上的股权和房产都抵押做了贷款，后来姐姐、姐夫...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，我试过找警局的朋友帮忙，但唐立霄威胁我，说如果我敢报警，就先告到我牢底坐穿。那段时间，那些混子天天守在我家门口，你舅妈带着两个孩子门都不敢出。”
他眼神卑弱的看了看红绡，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他低头道：“无论什么原因，我根本就不值得征求你的原谅。我说这些，并不是在为自己辩驳什么。今天在那个服装店里，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，从前的画面像过电影似的，在我脑子里闪过。我当时在想，我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！”
“红绡，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，我是真的希望你过的好，不要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人，而不开心。”
他眼眶里含着薄薄的泪，挤出一丝笑，牵起许多褶皱。
红绡淡淡瞅着他，费了好大力气才移开目光，捡起跌落在墙角的摆件，放在桌面上。
她从房间出来，走的很慢，脚步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，软绵绵的，像弱不经风的柳树。
左震渊迎面走来，结实的手臂拖住了她的腰肢，拂去她肩上的雪水，问她怎么了。
红绡搂住他的腰身，脸贴在他肩头，良久道：“我可不可以咬你一下？”
他眉峰轻挑，笑了笑，一簇流光划过他英挺的面庞。“咬吧。”
红绡从他怀里仰着头，他胡茬剃的干净，隐隐泛着青色，一双黑眸含笑回视着她。
红绡用脑袋轻轻撞了下他的胸口，“这么无礼的要求你都答应？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。”
左震渊捏着她的脸蛋道：“最好坏到只有我受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