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肥水不外流
左震渊以她生气了。
有时候他很茫目，因为他从未看过别人的脸色，更不可能在意他人喜怒。
唯独红绡与他息息相关，处处都牵挂着。
他勾起她的下巴，两束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。
“弄疼你了？我瞧瞧。”
红绡平日言语也不多，她无聊的时候，会不由自主的想以前的事情。
会想到左震渊回到济城报复她的那段时间，成天把她折腾的提心吊胆，有苦难言。
他这个人，一旦翻脸，你就是下酒菜、玩物、随意拿捏的泥人儿。
但你只要入了他的眼，就拿你当宝，恨不得塞在心窝里疼。
也许有的人秉性如此，看似城府极深，只要交心了，他便会对你掏心掏肺，一点也不含糊。
红绡能感受他的爱，有点粗糙，常随着性子来，但总比怄气，闹得谁都不痛快好。
她挽起耳畔的碎发，扬脸迎上半明半暗的灯影笑笑，“逗你的，快去洗澡吧。”
左震渊顿时露出笑意，说了句调皮，捞起睡衣进了浴室。
桌上手机一闪，红绡拿起来一看，是宋毓芙发来的新年祝福，并附上一张旅游途中的自拍照。
红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，给她打了个电话。
宋毓芙那边倒时差，正在吃大广场中央的情调咖啡厅吃午餐。
红绡夸她父母很年轻，宋毓芙笑道：“我爸妈还挺与时俱进的，刚来这里两天，就学会了两句外语。老年人都懂得与时俱进，顿时感觉压力大啊！”
“说明你遗传了你叔叔阿姨好学的品质。”
宋毓芙问她见亲戚的感觉如何，红绡扶额道：“这才是真正的压力山大，从早上五点开始没停过，现在才回房间休息。真羡慕你现在云游四海的状态！”
宋毓芙抿了口冰激凌，眯眼笑笑，“少来，你想去哪玩儿，你老公分分钟一个电话搞定。哪像我们这些平民，还要自己做攻略，不然连景点名称都会说错。”
“毓芙，他今晚说年后要给我举办婚礼。”
宋毓芙表现的比她还激动，“太好了！恭喜你啊红绡，女人这辈子就该经历一次隆重的婚礼，我先报名做伴娘。”
“捧花也内定留给你了。”
“好开心啊，接了你的捧花，来年我肯定要嫁出去了。哎呀，好紧张，不知道是哪位王子看上了我！嘻嘻。”
左震渊出来时，便见她刚挂掉电话，嘴角噙着未散的浅笑。
他一下就猜中是宋毓芙的打来的，红绡说：“是啊，她带着父母在欧洲旅游。”
红绡把照片递给他看，两手捧着脸，藏不住的羡慕。
左震渊笑容加深，“这还不简单，明天我带你去滑雪。”
“明天是初一，能出门吗？”
“谁规定初一不能出门？”
红绡噘着嘴嘟囔道：“你家规矩多，我哪知道有没有禁忌。”
左震渊扯掉半干半湿的澡巾，酒劲散后，皮肤上仍有一层赤红色。
他笑了笑，嗓音清亮浑厚，“有没有我说了算。”
红绡特别迷他这种说话的语气，霸道十足。
愣头青就属于那种血气方刚，愿意帮女人抗事儿，但往往兜不住后果。
他则是那种既能惹事儿，又能抗事儿，还能兜住后果的爷们儿。
晕黄的灯光映亮了他刚毅英挺的面孔，眸低泛着说不出的温柔，“你会不会滑雪，万一摔狠了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红绡道：“我不会滑，难不成还不会请教练？别人请一个，我请两个。一个教，一个在我要摔倒的时候趴下做肉盾。”
左震渊朗声笑着，大掌摩挲着她的脸，漾着笑的脸凑近。
“行，我保证不让你摔着。”
他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眉间，左手移到她弯弯的秀眉上，沿着眉形临摹着。
红绡的眉形是天然的新月眉，浓淡适宜，秀长光彩，显得眉色光润，气质饱满。
配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整张脸活灵活现，充满韵味。
红绡被他火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，好像她脸上有什么瑕疵似的。
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手，“红绡，再给我生个女儿吧。”
红绡面上闪过一瞬为难，单手抵在他胸口，“再过段时间吧，我...我现在还没想好。”
“你在顾虑什么？”他俯身对上她的视线，眸光灼灼道：“红绡，我们是夫妻，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红绡垂眸道：“我想等童童再长大些。”
她这个理由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，生在这样一个家庭，童童身边有保姆和佣人，再过几个月请个早教的老师，整个过程并不需要她操心。
但她既然说了，左震渊依然尊重她的决定。
熄灯后，他侧身贴着她的身子，帮她暖手脚。
她的额头抵在他胸口，闷声说道：“今天二婶和三婶说起柏宁，想撮合她和亦铮。”
左震渊闭着眼，低声道：“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红绡说不知道。
“二房三房的生意遍布全国，唯独西部地区做不进去，究其原因，是因为柏宁垄断了西部的生意，自成一派。柏宁若嫁给了左亦峥，她的这些也将成为陪嫁，间接变成左亦峥的。”
红绡问这有什么区别。
“区别在于左亦峥姓左，而柏宁不姓左。她若嫁给别人，手上的资产外流，成了别人的。这其中，关乎着不少左家的机密。所以，柏宁不能外嫁。”
红绡倒吸一口凉气，柏宁虽然不姓左，但她形同左家人，对左家一心一意。
没想到在长辈们眼里，竟还这样防着她。
“你也这样认为？”红绡反问他。
左震渊沉吟，手在她背上轻拍，“我希望她嫁给能让她幸福的男人。”
红绡道：“难道你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意？”
他闻言低眸瞧她，“预防针白打了是不是？”
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，他对柏宁的态度控制的很好，就像普通家人。
红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，但又不敢随意揣测，免得又惹他不高兴。
翌日清晨，红绡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。
手在床上胡乱的翻找，终于找到了手机，半眯着惺忪的眼睛，看也没看，直接接听了电话。
“红绡，我是舅舅，我到北城了，你来机场接我吧！”
红绡呼的一下睁开眼，顿时醒了。
她紧握着手机下床，赤足在地毯上找棉拖。
“你不是在济城吗？来北城干嘛？”
“瞧你这话说的，我做为你唯一在世的娘家人，过年了，来你婆家拜访一下很正常啊。不过我来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，没想到北城这么冷啊。红绡，你记得顺便给我带件衣服，我在机场等你！”
说罢，李中齐便挂了电话，不给红绡丝毫说不的机会。
红绡无语的看着手机，左震渊听出大概，知道李中齐来北城了。
的确有些意外。
红绡纳闷他身上都没钱，怎么有钱买的机票，她问是不是左震渊给的钱。
左震渊说那天只是让陈正贤给他买了几套衣服，没有给钱。
红绡进浴室梳洗，左震渊倚在门口拨了拨头发，对着镜子道：“我让司机去接他。”
红绡连忙说不要，“不能让他来左家，我要去亲自去见他，把他赶走。”
红绡擦拭着脸，就往外走，左震渊捞住她的腰肢，轻笑道：“他毕竟是你舅舅，过来没有什么不妥。”
红绡正色道：“你如果了解他的过去，就知道这个人有多麻烦。他是个天生的惹事精，年纪大了，变成老惹事精。相信我，他来这里绝对没好事，家里的贵重物品会突然空掉。”
她经验老道的说着，语气十分肯定。
刚换好衣服，接到了济城那边公寓房东的电话。
房东一开口，就怨声连连：“陆小姐，你舅舅到底怎么回事啊！才在我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星期，就把我房子抵押给赌场了。有没有搞错，他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！现在人家要债的追到门口，把我门上画的乱七八糟，要不是物业给我打电话，我家差点就要被搬空了！”
红绡一脸无奈下蕴含着薄怒，“看吧，果然没错，他竟然把租的公寓都能抵押掉，有这个本事做什么不好，歪门邪道一样不落。”
左震渊穿戴整齐后，喊她出门，红绡突然不着急了。
慢悠悠的在餐厅坐下吃早餐，她刚刚看了天气预报，北城今天零下六度，跟济城相差近十度。
李中齐在电话里说冷，还让她带件衣服。
OK，慢慢等着吧。
约莫过了半个小时，李中齐忍不住打电话过来，问她到哪里了。
红绡不紧不慢道：“你不知道今天初一路上很塞车吗？”
李中齐冻得牙齿打颤，打了个喷嚏。
“你舅舅我这下可真是遭罪了，我感觉我好像发烧了，红绡，你还要多久啊？”
红绡故作紧张道：“发烧了？赶紧让机场的医务人员帮你看看，别是感染了什么流行病毒。你没看新闻吗？最近有个流感传播很广，治不好的那种。”
李中齐想想自己也没那么倒霉吧，一落地就感染了什么病毒，一命呜呼的那种。
他道：“没事，我再忍忍就好了。”
“刚才房东给我打电话了，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。你是怎样做到把租得公寓抵押出去的？什么证件都没有，赌场的人就愿意贷款给你，教教我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