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左先生在哪
阳光稀缺的缘故，看守所永远比外面低几度，灯光也驱不走的阴暗。
再往里走，能闻到一股灵魂腐朽的味道，与破铜烂铁不相上下。
蒋绫穿着号服，长发失去了精致护理凌乱成结。几天没见，皱纹又多了几条。失去了粉饰的第一名媛，普通的毫无光华。
在这种地方呆十分钟都会崩溃，但她已经度过了十天。
明明有规格待遇较好的号房，多亏陆红绡使绊子，她只能跟四个又丑又恶的女人挤在一起。
律师每天都告诉她无法保释，如果能出去，她想先撕烂律师的嘴，让这个无能的废物去吃厕所吃屎。
她隔着钢化玻璃，冷冷瞪着对面神色坦然的陆红绡。
墙里墙外是两个世界，她坐着，她站着。
红绡欣赏着她眼底的愤怒，她的快乐，完全取决于蒋绫的痛苦程度。
“唐立宵亲口说你是猪脑子，这个形容很贴切。这两天各大媒体争相报道，济城第一名媛身陷下毒案。夜店闹事、与牛郎贴面热舞、掌掴服务员之类的黑历史，相继爆出，你现在比一线明星都火，媒体都在等着你出狱。可惜这里没有报纸，你没能一睹自己的风采。”
蒋绫瞪着她虚伪妖冶的笑，持续的精神压力加上被这么一刺激，她不知痛感的拍打着玻璃，留下一道道手纹，还有些吐沫星子。
红绡坐的从容淡定，伸手拂过右耳边的头发，“你说什么，大点声我听不见。”
蒋绫咆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，“陆红绡，贱人，是你故意煽动舆论抹黑我，你不得好死，早晚会有报应！”
红绡回敬她冷笑：“以前我也诅咒过你们，出狱后发现你们依然活的很好，我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报应。老天无眼，只能我自己来。好好习惯这里，很可能你下半辈子，都将会在里面度过。”
蒋绫像鬼魂附体似的，十指紧紧扣住冰凉的桌面，哆嗦如抖筛，随时要晕过去。
从看守所出来，天气放晴，阳光透过层叠茂密的树叶，落在未干透的石板上。
红绡坐上车，脑仁里一片茫然。
老李问她去哪儿，她反问左先生现在在哪。
老李笑道：“先生早上的飞机去参加亚洲论坛会议，您忘了？”
对哦，他一早就走了，还吩咐保姆等她睡醒后把粥热一热。
“跟谁一起？”
老李说有陈正贤，还有公司的高管。
陈正贤形同左震渊的分身，或明或暗，代替他发号施令。两人关系密切，有左震渊的地方自然有他。
但红绡想听的不是这个，她直接问随行人员里有没有女的。
老李何等机灵，琢磨出这问题有坑，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，说可能有，没注意。
红绡揪起他的耳朵，似笑非笑道：“小老儿，别给我耍滑头。”
“不敢不敢！陆小姐您在先生心里才是头一位。”他竖起拇指褒奖她。
是不是头一位不敢说，Tina是个聪明的女人，从上次短暂交锋，便能看出她的隐忍。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，也知道左震渊需要听话不惹事，又能痛快玩的女人。
难怪这些日子他回家，也不亲也不摸，洗完澡倒头就睡，敢情是被Tina榨干了。
陆红绡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，乌压压的天色，浪潮轰隆隆的没过心脏。
这种心情绝不能告诉宋毓芙，否则以她看透情爱的眼睛，会斩钉截铁的说‘陆红绡你完了。’
她睁开沉重的眼皮，系上安全带，说回家。
轮毂与她的心一起转动着，碾过颠簸。
就近的快速道出事故塞车，电子狗说预计通行时间一小时。
老李毅然决定驶出出口，从另一个山道上。
红绡查阅着手机邮箱，突然一个急刹，惯性的朝前扑去。
好在安全带起了作用，只是头碰到了前面的座椅。
老李吓得不轻：“陆小姐，您没事吧？”
红绡说没事。
此时，有人粗鲁的拉门锁，拍窗户，喊着快点开门。
红绡抬眸看去，黑洞洞的枪眼正指着窗户。
车门一开，他钻了进来，随之而来的还有令人揪心的紧促感。
他瞻前顾后，一副逃亡的样子。“开车，快点开车！”
老李愣了一瞬，立即发动引擎。
左亦铮捶了一拳他的座椅，吼道：“开快点。”
老李又将油门一踩到底，车身嗖的一下提速。
左亦铮此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女人，她不慌不怕，只是手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抚，语气轻柔的安慰腹中胎儿。
他道：“放心，我不会伤害你们，只是有人在追我。”
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，竟然遇上了电影里的枪战和追车，红绡问：“他们为什么追你？”
没想到她还有闲心打听事儿，左亦峥捋了捋头发，邪痞的笑：“因为他们老大看我太帅了，想把我抓回去做女婿。”
红绡偏首浅笑，呸，臭不要脸。
老李不似他们还有心情闲侃，整个人紧张到声线颤抖，眼睛在后视镜打转：“后面那辆车追的很紧。”
左亦铮朝后看了眼，咬牙道：“甩开他们。”
甩？
老李又不是赛车手，这辆车最大性能就是稳，想开出F1的效果，呵~想多了。
眼看后车要追上来了，左亦铮眉间烦躁，瞥见她泰然自若的样子，他手臂搭在她的座椅上，上身前倾。
“小美女，看你心有成竹的样子，有什么高招指点一二？”
她挑眉：“有是有，就怕你不听。”
左亦铮饶有兴致的又凑近了些：“美女的话我当然听。”
“你现在下车，乖乖回去做女婿。”她挑眉瞧了他一眼，示意他去吧。
左亦铮差点笑岔气，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丝玩味。
“美女，我下车可就没命了。”
“你不下车，我们都会没命。”
“那我就更不能走了！”左亦铮耍起了无赖。
突然几声枪响打在了车身和玻璃上，其中一枚正巧击中了后车轮胎。车子发出尖锐的啸叫，像一头脱缰的野马，在狭小的道路上失控摇摆。
也就是那一瞬间，左亦铮将她紧紧按在怀里。
老李尖叫，按下紧急制动。
车子原地转了几个圈滑行出去，冲出了山道的栅栏，在临近边缘处停下。
空气默契沉寂，从这个角度看去，整个车就像悬空似的，稍有不慎，就会车毁人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