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待客之道
唐立宵找到庄善存，这位新上任的检察长。初到济城就跟两人就拜了把子，勾搭成奸。
唐立宵对付官员很有一套，得知庄检察长节俭，喜欢抽8元一包的白沙，亲自给他送去一箱。
上面铺了一层白沙烟，下面则是满满当当的红钞票，捏起来沙沙作响。
庄善存脚步软绵绵的，盖上箱子，走到梨花木桌前坐下。
“立宵老弟，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，你是怎么个打算呢？”
“哥哥，我当然是希望能息事宁人。这案子从头到尾没有直接证据，就凭一杯水，分明是舒慧儿案发，怕承担罪责，陷害给了蒋绫。”唐立宵摸出一包烟给他点上。
“可对面的人不是善茬啊！”庄善存深深嘬了几下，两鼻孔吐出长长的烟缕。
这根烟抽完，唐立宵连忙又给他续上一根，吹捧道：“所以才来麻烦哥哥您搭把手，您可是通天的人物。立不立案，还不是您说了算。”
“通天不敢当，搭把手还是可以的。”庄善存掐灭烟头，让秘书给他转付长海的电话。
唐立宵稍稍松了口气，官场人情复杂，且又是同一个班子，付长海如何也要卖他几分面子。
唐立宵竖着耳朵听，两人先是寒暄了一阵，庄善存便直切主题，问案子进展。
付长海说检察长怎么关心起这个案子了。
庄善存皮笑肉不笑，“你们侦查机关昨天立的案，我今天才收到批准申请书，看起来情况很急啊，我怎能不重视？”
“是吗？我还特意嘱咐晚上必须送到检察院，没办法，警局缺人手。庄检不介意的话，可以抽调几个同志来公安局给我们打打下手。”
“付局缺人得向郑书记要，否则照您这立案速度，我这检察院可有的忙了。”
两人假笑了一阵，才敲定明晚聚在一起吃顿饭。
付长海特意说道：“就挑庄检最常去的那家海城酒店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庄善存脸上一层薄怒。
唐立宵立即送上一杯热茶，试探道：“海城酒店是左震渊的，付局定这个地方，很可能说明他也会去。”
庄善存揉了揉眉心：“解铃还须系铃人，要想私了，主要得摆平左震渊，你有把握吗？”
唐立宵谦笑：“怎么着也不能辜负老哥为我受的委屈。”
红绡近来愈发嗜睡，左震渊想让她在家休息。红绡见他准备出门，立即套上一件驼色的风衣，央着要一起去。
这些小事，只要她撒个娇，基本都会得到应允。
海城酒店从早到晚都热闹，尤其晚上，披上一层彩灯，与环湖的波光粼粼相交辉。
他们从正门的私人电梯上楼，到雅间坐定。
不一会儿付长海进来，卷着浓浓的酒气，说庄善存和唐立宵就在隔壁房间。
左震渊上身后仰，靠在软和的椅背上，整个人没入灰暗之中，令人窥探不到他的神色，不怒自威。
他揶揄道：“今晚的酒浓，付局长悠着点。”
付长明后退了几步，盯着那屏风角露出的鞋尖表忠心：“除了左总的酒，别人的我都不喝。”
付长明去隔壁，把人叫来。
左震渊偏首，轻巧的吻在她嘴角，“乖，去里面。”
红绡弯唇，知趣的进了隔间。
左震渊的身份是商人，在济城，人人敬畏他一声左总。
每个地界都有一个王，左震渊就是济城的王，他才是背后通天的人物。
唐立宵控制媒体的负面传播，减轻了对集团形象的影响，但蒋绫还在拘留所里。
平静的湖面下依然暗流涌动，没有休止。
搅动风浪的手还没停下，他必须虔诚的匍匐在王的脚下，乞求他放一条生路。
外间传来声响，嘈杂的脚步踩在消音的地毯上，摩砂出声音，红绡全神贯注的听。
几人笑着进来，庄善存径直要往里走，被陈正贤伸手揽住，“庄检察长请坐。”
庄善存笑意顿住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靠近门边的圆桌。
架子未免太大了吧，让他们来吃饭谈事，连面都不让见？
唐立宵怕庄善存发官老爷脾气，冲他使眼色，暂且将就着吧！
坐定后，服务员上了茶水，袅袅轻烟冲淡了冷峻的气氛。
庄善存清了清喉，要抽雪茄。
陈正贤按住他的腕子，骨节粗长，长长的疤痕横在手背上，像一条老旧的蜈蚣，与皮肤融合在一起，昭示过它不寻常的过往。
看上去没使力，庄善存却抽不出手来。
他两指张开，丢掉雪茄后，陈正贤这才松开钳制。
庄善存揉着无力的手，气愤道：“左总，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？连烟都不能抽？”
“我老婆怀孕，不能闻二手烟，请见谅。”
慵懒而低沉的嗓音从屏风里传出，糅杂着轻狂，显得有些虚幻。和着白皑的轻烟，飘盈漫室，涌进红绡的呼吸里，有些触动。
庄善存企图通过窄窄的缝隙一窥究竟，只见男人侧颜棱角孤傲，眸子微眯，半明半昧，宛如一尊庄严的雕像。
庄善存见过不少大人物，上至副国级大权在握，下至土皇帝只手遮天，但都没有这位这般气息复杂，令人摸不透他究竟是黑是白。
但绝不是单纯的商人，否则，付长海怎会为他鞍前马后。
庄善存轻哼一声，开门见山道：“左总，我这个人心直口快，要我说，这就是场普通的误会。你和唐总是生意伙伴，你夫人又在他的公司上班，大家本来就是朋友嘛。反正也没出大事，不如卖个面子，与人方便与己方便。”
付长海挑眉：“庄检的意思，非要闹出人命才算大事？”
“你不要曲解我的话。”庄善存冷瞟他一眼，“付局，咱们都是政法毕业，根据基本犯罪构成事实在相应的法定刑幅度内确定量刑点。就你们侦查科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，还不足以证明就是蒋绫唆使舒慧儿下毒。”
“案子还在调查中，庄检还是不要提前下定论。万一是呢？”付长海像一条追逐的毒蛇，死盯对手的漏洞。
付长海无非是想恭维左震渊，顺便铩铩检察长的威风，公私都有。
堂堂的公安局局长竟然沦为了商人的哈巴狗，庄善存打从心里鄙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