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子衿已经一年多没有在进过神话集团在C市的办公大楼，寻常到市中心办事难免会路过。但即便是路过，梁子衿也没让自己的内心里泛起半点波澜。
至于选择第一家就是神话集团，是因为本着速战速决地原则。“越是难搞地越是放到之前，省得越到后面越觉得累，本着先吃苦后喝汤的原则做事，这样才会越做越开心，而不是越做越伤心。”这话依旧是秦昊亲身教导她的。
事实上当梁子衿站到大楼的时候，她的心就怯了。这种感觉很奇怪，即便她怎样信誓旦旦地在说恨秦昊，可转头再次见面的时候，那种感觉便只剩下悲伤，彻骨的悲凉，疼沁入到了骨子里，如影随形。
“小姐，请问您有预约吗？”
前台小姐已经换了一个妹子，但依旧长相清甜，身材堪比外面的礼仪小姐。唯一不同的是经由秦昊教导的员工都挺客气礼貌，做事方式嘛也还算舒服。
梁子衿笑着走到前台的大理石台前，同样回以一笑：“有的，跟你们齐助理约好的。他说在外面，让我等等，你可以电话给他确认一下。”
“哦，您是梁小姐？”
前台小姐显然提前接到通知。
梁子衿点点头，倒没发现齐裕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了。早上出门的时候，她给他打的电话，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的车程，在外面的齐裕景已经交代了前台，这是怕她会走吗？
不由好笑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：“是，我姓梁，梁子衿。”
“您是“梁子衿”？”
前台小姐一脸吃惊地捂嘴看向眼前的女人，利落的短发，淡蓝色的职业套装，长袖衬衫，长腿西裤。总感觉与大家描述的样子相差甚远。而大家之所以会描述，则源于她的“前任”前台。听说因为她得罪了秦总的女朋友兼未婚妻，才被强迫离职卸任的。自此之后公司里人心惶惶，格外注意长相清秀，且姓“梁”的小姐。
方才她听齐裕景说有位梁小姐要过来，本来只以为是单纯的“梁小姐”要过来，没想到是梁子衿。我的天，即便现在这位梁子衿与她们总裁没有了半点关系，但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。她就只要在熬过三个月，满期一年了，就可以拿一笔丰厚的员工奖金。即便命中注定要离开，那也要等她领到奖金在走伐...
“不信？”梁子衿好笑的问。
“不，不是，我信。只是没想到您真的是梁小姐，我们这边都听说过您，您是秦总……”欧买噶的，前台小姐继续捂住嘴，刚刚她是说了什么话嘛。
“呵，没事，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不过以后还是不需要再将这些话当真了，因为你们以后的女主人不是我，也不需要刻意对我毕恭毕敬……”
“梁小姐……”
梁子衿回头，徐颖穿着米白色的职业套裙，妆容依旧精致妖娆，简直堪比行走的白骨精。不过这一向是她的风格，徐献走得就是这样的人设。她浅浅一笑，大方的朝着徐献同样走过几步，两人在距离彼此一丈远的距离恰好停下。
“好久不见了，徐经理。”
“好久不见，梁秘书。哈，看来一年没见，梁小姐变了不少。方才开个玩笑，梁小姐你应当是不会在意的，对吧！”
徐颖抬手与梁子衿的手恰好相握，修长的手指上涂抹着玫红色的指甲油，显得指尖愈发细长而妖冶。
梁子衿淡笑着从手上移开视线，抬起头来看向徐颖：“徐经理这话客气了，我自然不会跟徐经理在意。不过看徐经理这身打扮，应该是要出门吧！”
“我打算去马路边星巴克买杯咖啡，在美国呆久了，染上喝咖啡的习惯。公司里的咖啡味道不怎么样，所以……要不，一起去小坐一下？”
徐颖笑着邀请。
梁子衿好笑：“何乐而不为。”
……
虽正值上班时间，神话集团旁边的星巴克咖啡店却是人满为患。熙熙攘攘地人群来往，有的是过来独坐，有的则是过来只是买杯咖啡，携带继续前行。
徐颖和梁子衿两人难得有这种铅华过尽，意气相投相视而笑的时候，平静下来坐着只是聊聊天。
“看来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喝咖啡”
“看来这个时候太多和我同病相怜的人。”
“同病相怜”这四个字，徐颖刻意加重语气。
“由一杯咖啡上升到“同病相怜”这四个字上，看来徐经理最近感慨良多。但我看徐经理却并不是这一类人才对。”梁子衿捧着徐颖刚递给她的咖啡，闲适地坐在好不容易寻到的吧台空座上，侧头看向徐颖。
记忆中徐颖的目的心并非一般地人可比的。她好胜心强，且懂得利用自身优势，将所有劣势转换为优点。简而言之若用四来进行概括，大约也就是“不择手段”可以形容徐颖是个怎样的女人。
但现在坐在她的旁边伤春悲秋的，显然不像是徐颖的风格。
徐颖扬眉，有些好笑：“那我在梁小姐你的心里到底是哪类人？”
“哪类？哈哈，徐经理显然是在跟我开玩笑了。”
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
梁子衿回头，徐颖正一脸正色地看着她，仿佛在讨论着什么严肃的事情。她一时有那么些犹疑，不太清楚徐颖的意图是什么。徐颖与秦昊不对付，她一向知道。但怨仇有多深，深到什么尺度，一切都显示未知。
梁子衿没有贸贸然开口，倒是徐颖率先笑了起来，打破这种异常的尴尬：“开玩笑的，梁小姐何必当真。怎样，你过来应该是为了城西那块地吧！”
“徐经理这玩笑不太好笑，毕竟我们不太熟。确实是为了城西的地皮而来，我约了齐裕景。”
“齐助啊，我还以为梁小姐你约的是秦总……”
梁子衿听出徐颖的言外之意，不由好笑。若说刚才她确实不太明白徐颖约她来到底是为什么，那么现在她很明白，徐颖是打算在继续来掺和一脚，而代言的显然不是神话集团。
“OK，废话不多说，我知道现在梁小姐的风格是速战速决。当然我该说的话还是半句不会少下来，而在我说这话之前，想先确认一下梁小姐与我们秦总的关系到底怎样，是水火不容，还是相忘于江湖？”
徐颖埋头小啜了一口纸杯装的咖啡，才抬头看向梁子衿，笑意略带促狭。
“水火不容？”“相忘于江湖”，这两个形容词好像都不够用来描绘她与秦昊的关系。但是又关她徐颖什么事？
“徐经理这么关心我和秦总的关系，想必是有后招。既然能找到我，那必然是有什么想法，何必又故意藏着掖着，故布疑阵让我猜来猜去。这可并不像是你徐经理的作风。”
“哈哈，梁小姐看来很了解我……行了，我山人面前也不整那些幺蛾子，城西那块地皮我知道梁小姐不会给神话集团，哦，不，是一定不想给。怎样，有兴趣的话和我合作，我保证即便这个机会落到了神话集团手中，也不会让神话集团中标。这个条件还不错吧？我想梁小姐肯定对整垮秦昊很有兴趣。”
后来这事梁子衿没立马答应，但也没有马上拒绝。在她的心里，又或者在徐颖的心里，彼此都非常清楚对方要的是什么。而答应或者不答应只是形式上的问题，但真的只是“形式”吗？
梁子衿搞不清楚，也不想搞清楚，或许她的心里还是那句话“车到山前必有路”，但她是真的觉得好笑，秦昊到底树敌多少，而她又何德何能各路妖怪都聚集齐全的，找到她联手来整秦昊呢？
“怎么呢，看你心不在焉的。”
齐裕景正好从茶水间走出来，替梁子衿端来一杯热茶。放到她的面前，轻轻地推到她的面前，关心地问。
梁子衿回神，本来陷入到沙发里的瘦弱身子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起来。学过心理学的人都知道，这种保持身体躬直，代表的是什么意思。
“防卫”，梁子衿在防卫他。齐裕景整个人朝着身后的软垫上靠了靠，身体放松稍显闲适的朝后仰躺着：“子衿小姐，何必对我这么防备。”
低沉地声音与秦昊如出一辙，但唯独齐裕景的声音更加克制，更加冷凝。就好像是从来都是冰冰凉凉毫无温度，从没有人温暖过他那颗冰冷的心。而秦昊则生来温暖，后期慢慢习惯养化成为那种冰山性子。但很多时候秦昊给人都是暖的，至少曾经对她。
梁子衿没来由地颦了颦眉，收敛起眸光里一闪而过的哀痛，才笑着看向齐裕景，语气已经是公事公办：“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对齐助理充满防备，反倒是齐助理应当摆出点专业来，别让我这个一心来谈工作的人，尽兴而来，败兴而归才好。”
“呵，子衿小姐你变了一个人似的。很多人都说你变了，但我现在才察觉出来。不对，我应该早就察觉出来的，你对待阿昊的态度不是早已变了？你真的不爱他了呢。”
最后那句话，齐裕景的声音很轻，风轻轻地吹过。梁子衿其实并没有听清，倒是有些疑惑，齐裕景近来的话变多了。
“你刚刚见过徐颖？”
“嗯，你知道了，也对。在神话集团，应当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住齐助理吧！”
梁子衿这话，纯粹是开玩笑。
可听在齐裕景的耳朵里，又像是变成了另外的意思。他阴沉地眸光微抬，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。女人变了很多，可那笑容却还是和过去一样，即便面上多么冷若冰霜，但有些东西如影随形，真的是很难再改变了……比如那浅浅地笑意，多少次午夜梦回经由他的梦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