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读屋 > 修真小说 > 玄空秘旨 > 第二十六章 互诉离情(下)
他见冷若霜脸上阴晴不定,半信半疑,伸手入怀掏出那封信件递在她面前,道:“姑娘的大姐更是嘱咐小子,若是有朝一日碰到姑娘的话,一定要将此信亲手交到姑娘手上。”冷若霜伸手接过,打开信封取出信件。

只看了一眼便觉全身一震,一颗心不住往下沉,种种疑问涌上心头。莫流云见了,心中咯噔一下,只不知信上写着什么,半晌才听她幽幽地道:“这的确是大姐的笔迹。” 莫流云又见她双肩微颤,脸色沮丧,轻声叫道:“姑娘?”

冷若霜轻轻叹息一声,顺手将信递了过去。莫流云伸手接过,见信上不过寥寥四字“小心姥姥。”这姥姥当然便是指冷若霜的姥姥了,但实在猜不透冷如雪这四字是何用意。半晌,冷若霜抬起头来,脸色甚是凝重。莫流云想要出言安慰,却又不知说些什么。

她叹了口气,道:“大姐现在可好么?”关怀之情溢于言表。莫流云微微一笑,道:“姑娘请放心,大姐现在好得很。”他本想对冷如雪直呼其名,但毕竟是冷若霜的姐姐,未免太不礼貌。

若是称呼冷姑娘的话,眼前这位冷若霜也是冷姑娘,彼冷姑娘非此冷姑娘,难免产生误会,是以这才随着冷若霜的口吻称其大姐。冷若霜听他也称呼自己的姐姐为大姐,不免心中一动。莫流云明知她虽武功奇高,但毕竟也是个女儿身,此时孤苦伶仃一人流落江湖,说不尽的楚楚可怜,惹人疼惜,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手。

莫流云只觉她手微微发抖,触手微凉,又觉温柔滑腻,柔若无骨。冷若霜身子一震,小手不由自主微微挣扎退缩。但摆脱不得,也就任由他握着了。只是一张俏脸埋得更低,在篝火的映衬下,更是红艳,徒增无限娇羞。

莫流云抬头望了望那挂在树梢的一轮明月,轻声道:“今日就是中秋佳节了。姑娘这两年来,可过得好么?”冷若霜轻轻叹息一声,没有说话。在莫流云心中,冷若霜武功高强,冰雪聪明,精致的俏脸上始终洋溢着一丝自信,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泰然处之,几时又见她如此这般。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,牵扯甚大。只是她不说,自己也不便相问。

半晌,只听她开口说道:“当年,因未得姥姥允许私自下峰,我和公子分别后便被关进自省阁。出自省阁后不久,姥姥便探听到消息,说仇人转眼即到…”莫流云道:“仇人?姑娘的仇人是谁?再说,那摘星峰如此隐秘,如果无人带领的话,想要找到百花宫所在,绝非易事。”

冷若霜心中一凛,脱口而出道:“不错。这事大有蹊跷。”莫流云道:“后来呢?”冷若霜道:“当时事态紧急,我和大姐都主张咱们四人一块行动,彼此间也好能有个照应。可是姥姥坚持要单独行动,说我当能自保,便吩咐要我下峰去查探玄空秘旨的下落,又吩咐大姐去大金国办一件极重要之事。但至于大姐去办什么事情,却是不得而知。就连大姐也不曾告诉我。小妹和小弟武功不成,只得跟随在姥姥身旁。”

莫流云点了点头,冷若霜又道:“就这样,姥姥带着小弟和小妹先自去了。不几天,百花一些丫鬟下人也各自去了,往日熙熙攘攘的百花宫中,只剩下我和大姐,还有几名不愿下峰的仆人。大约是三日后的一天,大姐和我便决定也下山去了。说也凑巧,当夜,就在咱们姐妹二人下峰的途中,便遭遇了仇人。

深夜之中,也不知来了多少敌人,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晃动的人影,竟是将咱们围了个水泄不通。哼!就算如此,咱们也不来怕她。只是,这些人中少说也有二十几名好手,我和大姐只得边打边向峰下撤退,一连几次这才突出重围。最后咱们二人才决定分头行动。当时,我虽受了些伤,但总算是逃了出来。” 说着长吁了一口气。

莫流云握着她的小手,轻轻用了用力,意思自然是说:“放心吧,一切还有我在。”口上却道:“既然大姐要去大金国,不知何以会在觉禅寺中现身呢?并且大姐当时说,还有一事尚未查明。这件事倒是与玉面夫人姬红玉那妖女,有着极大地关系,这才一把火将那妖女的极乐山庄烧了个精光,又尾随她去了。”转念又道:“或许大姐将大金国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,又返回了中原。”

冷若霜点了点头,道:“大姐做事很有分寸,并且每件事都会深思熟虑。”莫流云忽而哈哈一笑,道:“不知大姐功夫比姑娘怎样?”冷若霜道:“我很少见大姐出手。那天咱们姐妹二人被许多敌手包围时正值夜深,我拼尽全力虽能自保,却无暇顾及大姐。平时练功,遇到不懂的地方,也都是大姐悉心指导。总之,大姐武功绝不在我之下。”

莫流云道:“这就是了,以姑娘这等身手虽不说无敌于江湖,但想要将姑娘伤在手下,那也绝非易事。大姐武功犹在姑娘之上,所以姑娘自不必太多担心。”冷若霜脸上一红,道:“不害臊。江湖中卧虎藏龙,能人辈出,谁又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?那一统教的两个护法,我便打他不过。”

莫流云嘿嘿一笑,道:“哈!两个护法竟敢得罪咱们的冷姑娘,哼!他日撞在小子手里,定要叫他吃点苦头,给咱们的冷姑娘出口气。”冷若霜终于嘴角上扬,微微笑道:“少在这里花言巧语。依我看,你碰到那两个杂毛,不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就谢天谢地了,还敢提什么让人家吃点苦头之事,真是大言不惭。”

莫流云见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,也是会心一笑。又道:“那一日,姑娘和大姐突出重围后又怎样了?”冷若霜道:“当晚,我逃出来之后不敢过分停留,便在一处深山中养伤。伤好之后,我就开始打探玄空秘旨的下落。听说玄空秘旨曾在神风帮出现过,我便想到神风帮总舵一探究竟。没想到一连几日竟是没找到钟神风,我心中懊恼,便逼问他几个香主堂主。他们竟说姓钟的两年前便已失踪,神风帮在江湖上也早已是名存实亡。而玄空秘旨早已落在…落在…”

莫流云道:“落在哪里?”忽的想起当日,师傅在华山之巅召开英雄大会时,众人异口同声说玄空秘旨已落入师傅手上。他苦笑一声,道:“神风帮之人说,玄空秘旨早已落在我们华山派,是也不是?”

冷若霜“嗯?”的一声,道:“你怎知道?神风帮的贼人们,却是这样说。”莫流云冷哼一声,道:“简直是一派胡言!”他这两句,显然是在说神风帮的贼人,而并非指冷若霜。转念又想,若不是这帮贼人散布谣言,又如何会招得天残地缺将师妹掳了去?师妹又如何会掺遭毒手?越想越是气愤,不觉目露凶光,杀机陡起。情不自禁左手猛地一握,只听冷若霜一声大叫,娇嗔道:“你弄疼我了?”

莫流云这才猛然醒悟,忙连连道歉道:“小子一时鲁莽,冒犯了姑娘,是小子的不是,是小子的不是,还望姑娘恕罪。”冷若霜忽而又是一声娇笑。莫流云道:“姑娘原谅就好,原谅就好。”

冷若霜道:“谁说我原谅你了。哼!”小嘴一撅,又道:“表面上看你斯斯文文,是个正人君子模样,没想到…”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说,脸上绯红一片。莫流云听他如此说,不好意思起来,想要松开她手却又是不愿。忙岔开了话题道:“后来呢?”

冷若霜道:“后来,我气不过,一口气杀了他五六个堂主才离开。”莫流云道:“散布谣言,却是该死。”冷若霜又道:“后来…后来我本打算去华山查探…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。莫流云微微一笑,接口道:“据我所知,姑娘可没来咱们华山查探过,却是为何?”

冷若霜只笑了一笑,没有说话。

她自小便被姥姥带着,在深山密林中长大,直到十几岁时来到摘星峰,几年来从不曾下过摘星峰半步。但她终究少年心性,顽皮胡闹。一次竟背地里偷偷下了山峰,领略到山下街市的富庶繁华,热闹非凡,顿时玩心大增,每次趁姥姥闭关之际,都要出来游玩一番。时光流逝,日月如梭。不知不觉间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,风姿绰约,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。

那摘星峰上除了小弟冷浩天外,其余皆是些仆人。直到两年前,在万花谷中碰到莫流云。见他潇洒飘逸,面貌俊朗,自然心生欢喜,是以虽初次几面,竟是一见钟情,芳心暗许。她知道莫流云钟情于师妹叶灵儿,此番前去华山打探,虽有可能见到莫流云,但势必也会碰到叶灵儿。一想起他们两个青梅竹马,含情脉脉就心中来气,是以暗下定决心决不去华山。

冷若霜这番心事,莫流云如何能懂。

此刻,莫流云见她一会儿皱眉,一会儿又是微笑,脸色阴晴不定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他轻轻一推冷若霜,叫道:“姑娘?”冷若霜心中一惊,脸色刷的红了,只听莫流云道:“后来,姑娘又怎的和一统教结了梁子?”

冷若霜道:“我离开神风帮总舵后,也不知要去哪里,便漫无目的游山玩水。自此,一路向东过了嘉陵江,沿长江一路而下,到了江陵府。我听说洞庭湖湖光三色,风景优美,便想去游玩一番。谁知,道上便碰到了一统教的贼人。”

莫流云道:“姑娘碰到的便是那贼道士和野和尚么?”冷若霜摇头道:“不是。不过是一些喽啰而已。他们见我孤身一人,竟敢出言无礼,哼!真是活的不耐烦了。”莫流云却是哈哈一笑。

冷若霜道:“你笑些什么?”莫流云笑道:“我笑这群人真是有眼无珠,更笑他们天堂有路偏不走,地狱无门却要闯进来。所以,姑娘出手便杀了他们,是也不是?”冷若霜点头道:“这是当然。神风帮之事我早已恼怒在心,拿这群人出出气也是好的。我一口气杀了他们二三十人,剩下的几个落荒而逃,我也不去追赶。心想教训教训他们也就是了,便又向洞庭湖方向行去。”

莫流云心中却道:“你一口杀了人家二三十人,还说只是教训教训。”只听冷若霜又道:“谁知,不一会功夫,又是大批的一统教贼人,在路上阻住了去路,为首的那个你也见过。”莫流云奇道:“哦?小子也见过?”想了想,笑道:“可是两年前在万花谷见过的那位么?”

冷若霜点了点头,道:“正是。两年前我杀了姓顾的,放走了姓方的,当真是冤家路窄。那姓方的虽人多势众,可本姑娘也不将他瞧在眼里。我杀了他数十名手下,重伤了姓方的,正要扬长而去,却不知从哪里突的窜出来一个野和尚。那和尚身法好快,我知他武功高出那姓方的甚多,不敢怠慢。

那野和尚双手合十,说道‘阿弥陀佛,女施主出手太过狠辣,何故杀我这许多教众?’我说‘姑娘瞧他们不顺眼,爱杀便杀,你便怎的?’那和尚冷笑一声,道‘女施主吹的好大气。既然如此,大和尚就来领教姑娘高招。’

话声未落,他便动起手来。我和那和尚少说也斗了千余招,竟是丝毫占不到便宜,不禁越打越是心惊。再过片刻,忽而一声轻啸传来,一个黑袍道士竟从天而降。那道士虽身在半空,身子却是轻飘飘的如御风而行一般。他露了这一手轻身功夫,我便知道是个劲敌。”

莫流云捏了把汗,道:“一个野和尚就如此难对付,再加上那道士的话,恐怕?”只听冷若霜道:“我只盼先杀了和尚再斗道士,谁知那和尚出招却是来越怪异,每一掌每一拳都极尽精妙诡异,尽是从不可思议的方位打来,着实让人难以招架。想要伤他固是不易。

咱们二人又斗了不过片刻间。忽然,我见他双手竟连连闪过一丝暗红色,跟着一声大喝猛地连拍三掌。他掌风凌厉,我不敢硬接,便使个巧妙身法躲开。那和尚也不追击,却是一个筋斗向后跃去,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那道士身旁。双手合十说道‘罢了罢了,斗了这么长时间,大和尚却丝毫奈何不了这位女施主,和尚这就认输便是。’

那道士却道‘贼秃何必过谦。依老道看来,再过得一时三刻,这女娃必定要落败啦。’那和尚摆了摆手,只朗了声佛号,道‘一个女娃儿竟能有如此武学修为,能够在大和尚手这里走到千招以上,倘若假以时日,大和尚就不是女娃儿对手啦。’

我和那和尚斗了这么长时间,元气大伤,若是那道士上前动手,我自然敌他不过。那道士似乎瞧出了我的心思,忽而仰天大笑道‘姑娘不必担心。我野鹤道长自不会乘人之危,否则胜之不武,岂不是被江湖同道所耻笑?’说着又嘿嘿笑了两声。

我听他如此说,这才放下心来。后来,那道士又说,日后若是再碰上,必当请教一番。二人这才转身离去。”

莫流云道:“那道士不乘人之危,倒也光明磊落。不像一统教中的那些卑鄙小人。”他这句话自然是指练儒生。冷若霜“嗯”乐一声,又道:“不错,说也凑巧。几天之后,我在洞庭湖边的一处客栈中,竟又碰上了一统教的人。

我见他们人多势众,那贼道士和野和尚也在其中,便留上了心。一统教名声本坏,这许多人鬼鬼祟祟不知在密谋些什么,我便想趁夜深人静一探究竟。哪知刚听他们说些什么大金国,小王爷之类的话,就被那道士察觉了。

他来的好快,二话不说拔剑便刺。我和他斗了不过一顿饭时分,那野和尚也到了。他俩联手,我便不是对手。这才突施诡计逃了出来。哼!这二人武功虽高,轻身功夫可不是姑娘的敌手。”

莫流云狡黠一笑,道:“不错。姑娘的轻身功夫的确甚是高明,小子那是亲眼所见。嘿嘿。”冷若霜听她夸赞自己,心中高兴,脸上也是得意之色。又道:“其实,那野和尚和贼道士联手攻来,真是非同小可,能够逃脱实属侥幸。是以,一路上我便远远的跟着。

直到一个月前,到了临安府。我一个大意又被那贼道士发现,得亏野和尚不在左近。那道士当真了得,我与他激战了小半个时辰仍是不能胜他。后来,他虽一剑将我刺伤…”莫流云听到这里,啊呀一声大叫,道:“啊?姑娘受了伤么?现在没事了么?”

冷若霜见他如此关心自己,心中一暖,柔声道:“不过是些皮外伤,不碍事。”莫流云这才长吁了口气,将她小手紧紧握住,又道:“这就好,这就好。没想到以姑娘这等身手,竟占不到丝毫便宜,那道士武功果然深不可测。”

冷若霜冷哼一声,道:“什么深不可测。他虽将我刺伤,可也结结实实吃了我一掌。一剑换一掌,大家公平的很,谁也没有吃亏。” 莫流云嘿嘿一笑,没有说话。只听冷若霜又道:“我唯恐那野和尚转眼即到,这才展开轻身功夫溜之大吉。哪知一统教中人却是阴魂不散。一路上打打杀杀,也不知怎么便到了这里,才摆脱了那一众人等。

这竹楼…”说着伸手一指旁边的竹楼,续道:“我发现这竹楼时,布满了灰尘与蛛网,想来早已是人去楼空。也不知是哪一位前辈,又或者是山中的猎户所建。我爱这里景色清幽,便住了下来。不曾想…不曾想…”一句话没说完,瞧了瞧莫流云便又低下头去。说也奇怪,冷若霜本清高孤傲,冷若寒霜,不将世间一人一物瞧在眼中。此时此刻却在莫流云面前,尽显小女儿娇羞烂漫之态。

莫流云心中一动,只将她小手握得更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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