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哦,这样啊。”卫轻语没有点破她,玲珑鞋子上掉落的一颗玉珠已经被她捡到了。她继续说:“那我们今天要去哪里?”
“凤凰台,永巷中的家人子们个个都是能歌善舞的,自古帝王钟爱美人,姑娘也不能松怠啊。”
卫轻语微微一笑,见她补上最完一个发饰起身说:“那我们直接去吧,不用膳了。”
宫中路线较为复杂,绕来绕去许久,卫轻语才跟着到了凤凰台。
凤凰台,顾名思义,倾国佳人长袖善舞的地方。不过这凤凰台的器宇轩昂,站在高处,可以把这汉朝大殿一览无余,也算是辉煌的建筑了,绝不失汉家风范。
“你会唱《采薇》吗?”卫轻语发觉她今日所穿的衣服倒是适合跳长袖舞,索性就问了一句。
玲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,硬是想听不起来,她说:“小的时候,听邻舍的一位美人唱过,声线婉转动听,不过她入宫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听过了。”
“她也被选入宫?”卫轻语惊讶地问道。
“是啊,在大汉只要是能歌善舞的女子必定是千古君王倾慕的对象。”
“那我唱给你听。”听完玲珑这一说,她来了兴致。
《采薇》这一曲,还记得是学校中一声乐老师无意间唱歌她听的,因为好听,她就学了一些,不光词阙幽美,曲谱也婉转悠凉。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,今我来思,雨雪靡靡……”
玲珑站在远处,见卫轻语腰肢扭动,轻柔唯美,再加上今日这身水波青绿,如碧水翻翻,又如卷云收持有度,也不免看出了神,连身旁站了位公公都未发现。
一曲歌闭,一段舞结。公公才有空上前传话。
卫轻语吃惊之下有位陌生公公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失了神。
“奉皇上之命,请姑娘去对面看台一续。”
“皇上!”卫轻语风外吃惊,难怪梁王让自己今日晨时出来,皇上这样的大人物,今天她是接近成功了。
都说历史书上的皇帝腰际宽粗,白面大头外加一缕长须。可今天近距离一见,可并非如此。
眼前的这皇帝穿一身黄缂丝面儿朝服,腰间系玄色腰带。眉目硬朗,倒是和书上所说的截然不同。
皇上说话之音不拖泥带水,满是笑意地让卫轻语起了身。
“方才见你在凤凰台歌舞,大为赏心悦目啊。”他眼角满是笑意,转头看了身边另一位华服的男子说道。
“臣妾。”卫轻语准备说下去,却被身旁玲珑一声咳嗽打断了。她顿了顿,笑了下说:“哦,奴婢不才,随意之唱,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“哈哈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奴婢卫轻语。”总是说话时加个奴婢奴婢的,卫轻语怎么也觉得变扭,可脸上的笑容不能少露半毫啊。
皇上是个心思缜密之人,眉头微微上扬,嘴角依旧漾着笑意:“卫姓在我朝可极为罕见啊,你不光人美,舞美,曲美,连名字都这么着重,看来朕的儿子眼光是不错啊。参儿,你怎么看。”
皇上身边的男子,一身紫色锦绣朝袍,羊脂玉垂挂腰际,说话语气柔和而缓慢,身高七尺,乌黑长发秀气垂落,双唇饱满,气质可谓倜傥出尘。
这人就从卫轻语出现他们面前直到现在,如火如荼的目光就没有片刻的转移过。
“舞袖凌空飘逸,如行去流水,曼妙灵动。千姿百态。佳人饶身若环,柔弱无骨,名气度不凡,美不胜收。”他边说,边表露的笑意邪魅性感。
“哈哈哈,怕是参儿已心之所向了吧。”皇上一身伟岸,站到卫轻语面前,继续说:“既然朕的参儿喜欢你,那朕就封你个美人品阶,赐予参儿,参儿你可满意?”
一旁的刘参并未惊喜道谢,而是一副早已知晓结果的模样,淡淡一丝喜悦掠过脸庞,勾人心弦的眉角微微扬起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卫轻语心中疙瘩一响,什么!怎可赐予给这个王爷!要是再让梁王知道自己搞砸了,岂不是要再死人!
“不可!”卫轻语心慌意乱之下冒然失言。
原先面色较好的皇上听过她一说之后突然楞住片刻,顿了好久都没有接话下去。
皇上眉色一紧,面色愈加难看,手紧紧捂住胸口,挣扎痛苦模样,吓得卫轻语连连退后,他的身体如玉山向后倾倒,刘参一把扶住,神色恍然,只见皇上双目已经紧闭昏死过去,一旁的奴婢都慌了神,围成了一圈。
刘参摇晃皇上多下都不见人醒,纤细的手指带过鼻翼,才双目失神,一副世界倒塌的语气:“父皇!父皇!父皇没气了,快,快去传太医啊,快啊!”
看台众人听刘参一言,全部慌成一团。
未央宫内,一批太医神色凝重围绕在金丝帐榻之前。太后面色焦躁,青山黛眉间已经相蹙很紧,目光迟疑在皇上脸上,又急躁着等候着太医发话。
卫轻语跪倒在内殿中央,心中如钟鼓击鸣一般,衣袖已经被自己蹂躏地不成样子。
“皇上,皇上!”伴着皇后乱了神的话语,她匆促的步伐走进来。
“太医,皇上到底如何啊!”太后等候不及,逼着太医发话。
豆大的汗珠从太医的双鬓直落而下,他紧接着拔去皇上穴位上的银针,瘫软在地,随即嚎啕大哭:“太后,皇后,臣不才,皇上回天无数了啊!”
这一消息传出,太后满眶的泪珠如奔发的泉水抑制不住,颤抖的双手捂住口,失声痛哭,卫轻语也恍然跌坐在地。
“娘娘,娘娘!”卫轻语身后一奴婢随即叫喊出声,只见窦皇后满脸泪痕,晕倒过去。
“恒儿啊,恒儿你怎可如此狠心丢下母后一个人就走了啊,你还有漪房,还有参儿啊,你就如此狠心丢下他们!”太后声音虽洪亮,但隐藏不住的哽咽使得她说出来的话语断断续续。
而这一切责任又将归根于谁?太后起身,推开众臣,步履蹒跚几步到卫轻语面前,扬起右手重重落下一掌。
火辣辣的刺痛感麻痹了卫轻语的右脸,好比一个铸铁彻底让面庞失去知觉,她将头压低,不敢抬头反驳一句。
“来人,将这个蛊惑皇帝的贱人拖出去杖毙!”太后命令一下,外头涌进近十位士兵,如临大敌。
“不要啊外祖母!”刘参从一侧佛袖冲过来挡在卫轻语面前,双膝毫不留情在太后面前跪下。
“参儿,你这是要干什么!”太后意外刘参会为她求情,错愕之间有些招架不住。
“外祖母,这与轻语无关,父皇将她赐给我的,请您不要怪罪她!”刘参语出偏执,张开的双臂,维护着卫轻语的安危。
卫轻语只觉得周遭升腾起的梨花香,让心介之间有几许暖意,少了几分惶恐。
“方才太医都说了,平日里父皇有咳嫉,这病时而突发不定期。也并非轻语所为,还请从轻发落。”
太后一脸鄙夷望着刘参,蔻丹长甲直指卫轻语的鼻梁,话语带有深深无奈:“参儿!若不是她,你父皇会就此离开?就算事不由她,她也脱不了一点干系!”
“那还请外祖母从轻发落。”刘参丢下一句话,磕头谢罪。
太后恨铁不成陈,心中再疼,这终归是自己的家孙跪在自己面前。
“把她拖下去,先杖责三十,打入牢中,听从发落!”太后见刘参还欲上前辩执,语态严重,面色凝重,继续说道:“参儿,你是王爷,注重自己的身份!”
卫轻语发觉太后的眼中满是恨意,她一把拉住刘参的手臂,满是谢意的眼神对上他深黑的双眸,摇摇头,示意他不要为她再和太后僵持。
卫轻语被架着走出内殿。太后扶起跪在地上刘参,如临朝政的神行。
“传哀家懿旨,皇帝之薨,不可外传,待太子与薄美人大婚册封礼过后,太子即位天子!”
殿内一片沉寂,无人敢反驳太后懿旨。
“二十,二十一……”
如星锤般的重棍在刑兵清晰的数落下,稳实地重重落在卫轻语的臀部,已经溢出血液的衣衫被这棍棒打的模糊不堪。
阴暗,潮湿,肮脏。
卫轻语紧咬着牙,趴在长凳上凝望着本不该来的地方,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罪过。已经麻痹了的全身就好似一个泡软了的躯壳,唯独模模糊糊的思维还独留些清晰。
“三十,好了拖下去吧。”刑官终于放下长长的棍棒,叹出一口闷气,感叹自己终可以休息一遭。
上来两人毫不怜香惜玉一番将卫轻语连拖带拉的架起,木制的牢笼门打开之后,像是甩开瘟神一般厌恶地将她丢进去,之后转身潇洒喝酒去了。
说不清这身上是汗还是血,后背粘稠的痛苦感让卫轻语甚至连动的一丝力气都没有,额头上的挥汗如雨,牢中的嘲杂恶臭瞬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,卫轻语身体经不住这般负荷,双眸好似千斤之重抵押不住。
“诶,你说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被拉到这地方用大刑了啊?”刑官灌进身体一碗酒,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昏死过去的卫轻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