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秋心知自己没有派人故意做出这些假象，成宜也一直在他身边，他也没有做这种事。再者，就算是成宜要做这种事，没道理不通知他。
这一刻，他也有些懵。
而韩遂、马腾则是相互看了一眼，内心都道，莫非这次真是他们错怪杨秋、成宜二人了。
不同的点在于，韩遂觉得些许庆幸，庆幸自己不用补偿马腾，公事公办便好。马腾则吃了这个闷亏，有些难受。
唯有马超，仍旧一脸不服，喊道："父亲、韩将军，这么能相信杨秋、成宜两个小人呢？说不定这里的马蹄印便是杨秋、成宜他们故意让人留下的。我们去审一审他手下的人，便知道了。"
杨秋的心重新提起来，连瞳孔也放大了三圈。
虽然马超的推论是错的，但他的结果刚好对了。虽然他们藏得很好，但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审问出来。
到时候，他和成宜可就惨了。
成宜恐怕也是考虑到这种可能，脸色变得有些慌乱。还好杨秋一直在他身边，赶忙捏了他一下，让他冷静下来。
"孟起将军这话可就说错了。"
区先给杨秋、成宜二人打了个圆场，微笑道："诸位将军请看，这里的马蹄印看其大小、深浅，很明显都是我们西凉的高头大马，而且是其中最为优良的一批。
这种 马，就算是我等军中，也是不多。但观其痕迹，竟然有将近两千匹。不知杨秋将军、成宜将军两位帐下，可有如此多优良大马？"
杨秋和成宜随即齐声道："我等自然没有。"
这时，韩遂也出声应和道："也即时说，不久前便有敌军路过此地？也不知道这整整两千名精锐骑士，又是要做什么。"
"不管这些人要做什么。总之，这条线路必然早就暴
露在了汉军眼中。这一二再，再而三的运输粮草，自然是无用的。"
看着韩遂与区先两人一唱一和，很快就将这件事给定了性，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，"既然如此，此战失利，恐怕罪在犬子，请两位将军责罚。"
马超脸色涨得通红，死死地握住拳头，但只是站在一旁。
见此，杨秋心中得意，面上却摆出一副诚恳神色，打算做个好人。
"这战虽然孟起将军有误，但我与成将军没法将粮草送到将军手上，也是有错。便请马将军、韩将军将我二人一起责罚吧。"
空旷的街道上，秋天的晚风卷起细碎的尘土，掩埋掉不知何时飘落的梧桐树叶。
梧桐树下，三三两两呆坐着一群人。
他们中没有青壮，早在黄巾贼蒋定入城之时，便已经被抓走了。
因此，只有一群老幼。
时间已至深秋，虽然还没到哈出一口气便有白雾的程度，但各种动物已经准备冬眠。他们却还穿着破旧的单衣，这些衣裳甚至不能遮蔽小腿。
黄巾已经走了，随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一切希望。
家中仅有的三包没脱壳的麦米，所有的耕牛，能用上的陶器、衣服，还有青壮。就算没有被带走的青壮，也离开了廓县，到大山深处，到大河里讨食去了。
就连房子，也大多被破坏。
肚子"咕咕咕"的叫，却没有再喊饿，他知道，木的眼神看他一眼。
当先一壮汉脸色灰黄古朴，长着张国子脸，还有一脸络腮胡，就像个随处可见的山贼。但比之山贼不同的是，他身材极为魁梧，一身戎装，看起来并不却吃穿。
"樊将军，前面便是部县。以前董卓那老贼还在的时候，大人们便称他为都县国，不过最近一段时间，就不这樊稠轻轻点头，鼻尖喷出一些气息，"嗯。"
说话的一人在樊稠侧面，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子，也骑着马。
不过却不是他们一般的凉州高头大马，而是一匹矮小的杂毛棕马。不过就这样他也已经相当满足，他们这些人黔首，身逢乱世，不过是被随意掠夺的对象，哪能奢望太多？
"大人，我们这部县啊，说有个叫董卓的人，封了侯，始其实也还好，但那些羌人越来越不守规矩，老往我们手里拿东西。最过分的，他们连我们那的闺女也抢。听说被抢走的闺女，最小才十二岁。这天杀的，我们报官，那些官员也不敢管管，唉！"
樊稠这边听他絮絮叨叨，也不解释他当初就是那些人中的一部分。
"本来，咱们以为那些羌人走了，董卓也死了，日子就会好过一些。没想到，那该死的黄巾居然又来了，听说那次来的是蓝田那边的杂种。"
说着，那人就抹起了眼泪。
"他们，把咱们的东西全都抢走。我家上有老下有下，眼瞅着这个冬天无论如何都熬不过去了，这才逃了。可不是我想逃，我，实在也是没了办法。"
樊稠还是没说话，他才不管这些黔首的事。
他当初也是出身黔首，怎么他今天就能骑着凉州高头大马，带着两千精锐猛士。而同为黔首的这人，却只能在地皮刨食？
一句话，他弱呗！
遥想当初，他和同乡们为了争一个富贵，加入了董大人的军旅，随他一同杀敌。
最后，那些弱小的同乡全部死了，他活下来了，并且还得到了董大人的赏识，这才有了今天这番模样。
所以，他才不会去可怜这个矮子。
就连他的名字，樊稠也不屑于知道。
弱者就该被强者掠夺走一切，弱者就该臣服强者。
昔日的乡人弱，所以他们死了。
那些黔首弱，所以他们活该被我们抢走所有东西。
现在刘协比他强，所以他就该臣服在刘协脚下。
一阵风吹来，萧杀的秋风越加严寒。
那人裹了裹单薄的衣服，冷得瑟瑟发抖，不停搓起手
樊稠皱起眉头，然后跟一个亲卫怒了努嘴。
那亲卫先是骑着马离幵一阵，然后很快回来，并交给樊稠一件棉袄。
樊稠将棉袄随手丢绐那人。
那人赶忙点着头，笑哈哈地套在身上。
"谢谢大人，谢谢大人。您可真是个好人，比小人以前听说过的周钊要好多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