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暖失笑，嗯了一声，依言闭眼。
氲染趴在她的身边，却拧起了眉。说起那被殃及的宝月夫人，他才想起将坠楼的夏暖接住的祈安。
氲染环顾一周，祈安去哪了？
不过，他没瞧见祈安，却看见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悄悄打开，探进来了一颗银光闪闪的脑袋以及熟悉的脸。
“进来。”氲染没好气得说道，“翻窗户成习惯了？这又不是皇池。”
来人跳进窗来，将银发往后一拢，目光看向入睡的夏暖，“门口有人守着，麻烦。”
氲染一噎，真是得犹未雪真传，连走个门等人通传都嫌麻烦。
“人类有点麻烦啊。”与此同时，目友阁内一见阴暗的房间中有一男子在低声抱怨。
他隔着栅栏，看着里面被铁链拴住四肢锁在墙上的人类女子。
忽的，他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，身后未见人声先至，“她死不了，不麻烦。”
别看只是一个人类，能在暗卫以及氲染身边偷人的本事足以让她不一般。
男子转身，恭敬行礼，“东家。”
夏侯未羽嗯了一声，“问出什么了没。”
他眼前的人是一只蛇妖，夏侯未羽曾经救他一命，他便以身报效。名为于行生。
“没有，她死咬着嘴不肯说。”于行生起身朝前方看去，除了一身黑袍的夏侯未羽，他身后还有一位杏红衣裙的美人。只可惜美人一身寒气，美艳却无人敢近。
夏侯未羽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，目光看向被囚住的人类女子。
祈安的目光一扫，看见牢房外桌上放着一根铁棍以及三根细针，“毒针？”
“是的，这女人被制住还多亏这毒针。”于行生眸光一亮，“只可惜那小男孩跑得太快，没机会和他交流交流。”
“你真想交流怎么不去找玉王清王。”夏侯未羽拍了拍身边木椅示意祈安坐下。
祈安看了一眼，木椅黝黑也不知是本身颜色如此还是脏的如此。不过她依然提裙坐下，毫不犹豫。
“不敢不敢。”于行生讪笑道。玉王清王都是用毒的祖宗，但是奈何他们身份太高，旁人难以接近。
“继续。”夏侯未羽不再搭腔，手望牢狱内一指。
“是。”于行生垂头应声，从一旁小门进了牢中。
啪。
夏侯未羽打了一个响指，牢前竖起了一道无形屏障，挡住了其内人的视线。
“书牙。”祈安看着人类女子，这才说出了这两个字，“是上灵杀手。”
“上灵的走狗。”夏侯未羽脸色阴沉，“居然打暖儿的主意。”
“夏姑娘没有受伤，只是灵力耗尽。”祈安垂眸道。
闻言，夏侯未羽似乎舒了一口气，不再说话。
如果不是那个男孩在暗处扔毒针，书牙有自信全身而退。不过很可惜，男孩是存在的，毒针也命中了自己。书牙倒下，铁棍哐当落地，她只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了那男孩躲开守卫跑走的身影。
阴沟里翻船也不过如此了吧。
书牙想到，然后黑暗卷走了她的意识。意识再次清晰之时，她才知道自己不仅仅翻了船，还快要窒息了。有什么缠绕着她的身体，并且在缓缓地的收紧，空气被挤出，她耳边似乎听见了骨头被挤压的咯咯声。
嘶。
书牙睁开了眼睛，看见了一条红色的蛇信。一颗巨大的蛇头近在咫尺，撑满了她的视野。身体的挤压感再次袭来，这一次除了窒息她还感受到了疼痛。
肋骨断了。
书牙拧眉咬牙，再痛也不吭声。
“醒啦。”有男声传来，这声音绵绵带着笑意，似乎对她的醒来很是高兴。
书牙可高兴不起来。看见这只蛇妖她才想起自己已经经过了一番严刑拷问，看上去她身上没有太多伤痕，但是之前经历的痛苦折磨历历在目。
下一刻，她的身体一松，喀喀骨响，疼痛加剧，一口血涌上喉咙却被她咬牙咽回。
书牙还未回神，有人将她朝墙上一扔。
喀喀喀几声脆响，书牙的四肢腰杆被墙体上的铁索紧扣。哗啦声响起，铁索被拉紧，书牙手腕上锁链绷紧，扣在手腕上的铁索内侧有倒刺，早就刺入了她的皮肤，摩擦着腕骨。
书牙闷哼一声，嘴中的血流出些许染红了肌肤。
“那位姑娘摔成重伤奄奄一息了。”于行生贴近书牙，面露可惜，“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了。”
书牙的瞳孔一缩，面对疼痛严刑逼问都面不改色的她难得有了一分慌乱。不过她很快就闭上了眼睛，将脸撇向另一边。
“你也不想杀她。”于行生见终于有了效果，心里松了一口气，“为何要为难她呢。无论是这一次，还是皇城那一次。”
书牙无动于衷。
于行生笑了笑，垂眸看见她嘴角的血迹，忍不住伸出长长的蛇信舔了舔。
“你！”书牙果然忍无可忍，转头瞪来。只是在看见于行生笑眯眯的脸之后，又咬紧了牙不说话。
“是个硬骨头。”夏侯未羽看着对正事开口不提，却因被小小轻薄而露出怒色的书牙。
祈安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夏侯未羽的侧脸上，满是寒意的眼睛，挺直的鼻梁，饱满的嘴唇。他的嘴唇开阖，她便移开了目光，朝书牙看去。
尽管书牙在上灵界是一个实力高超的杀手，但是为了来到晋灵，她不得不压制了自己的灵力。如今的她能这般被毒针守卫制服，也多亏了她自己的实力不及上灵界的一半。
“她在意什么，就毁什么。”祈安清冷的声音响起，“再硬的骨头也会磨平。”
书牙不是受不了于行生的轻薄吗，只要能够得到夏侯未羽想要的答案，无论是祈安还是于行生，什么都能做。
夏侯未羽愣了愣，收回目光看向了身边的祈安。祈安也抬眼看来，目光认真，不似玩笑。
夏侯未羽叹气说道，“我救你们，不是想你们成为我这样的人。”
无情无义弑父杀妹，陷入魔障嗜血成瘾。
“主子救了我们，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。”祈安目光渐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