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月站起身来，语气清淡地说着。
“既然你醒了，那朕就先离开了。马上二更天了。你明日小心些。”
“陛下？”
穆凉婧喊住赤月，赤月回头，穆凉婧看见赤月那双闪着魅惑的光的眼睛。
“怎么？”
“陛下，臣妾之前所讲的”
赤月叹了口气，神色中带着些恼怒。
“都死过一回了，你还在乎这个？好，好，好，朕依你。以后朕要做的每件与穆家有关的事时，都会提前与你商讨。”
赤月话说到最后，带了些许无奈。
穆凉婧轻轻颔首。
“臣妾多谢陛下。那陛下究竟给太皇太后下的是什么毒呢，又为什么不肯将那毒的毒性及时告诉臣妾？”
对于此时的赤月，穆凉婧难得有个这么好的机会，她这时可不会见好就收。
赤月重新坐到穆凉婧身边，慢慢地说着。
“穆凉婧，朕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除了刚才
朕给太皇太后下的毒是千机散，毒**妃也猜到了，你很聪明；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
爱妃，你千方百计维护那个方瑜，可是她不能成为你的软肋。
朕选择你有一个原因便是，你已经身无长物，寡然一人，也不会有什么软肋。
可是你越看重那方瑜，别人便会拿她来威胁你。与其到那时，爱妃你受制于人，临阵倒戈，倒不如让朕，哦，不，是老天爷来了结了她。也省得以后麻烦。”
赤月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一席话。
穆凉婧久久不语。赤月这样说，她也听出了其中的利害。
“方瑜不会是我的软肋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，我因她而受制于人，那也当由我来了结了她。”
赤月淡淡笑着，点点头。
“也许是吧。爱妃说的都对。”
穆凉婧自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赞同，她咬着唇，久久不语。
“对了，方才你的时候，一直冒冷汗，怎么回事，被梦魇住了吗？”
赤月忽然问。
穆凉婧松开咬着嘴唇的牙齿，嘴唇上便有了一丝红腥。她垂下眸子，很平淡的语气。
“没什么，无非是生死沦沉之间，黄粱一梦罢了。”
赤月走后，穆凉婧在床上拥着被子，独自坐了很久。
她本是决意要与老天打赌的，也是与赤月的性子赌一场。赌赢了，以后的路便有了一个至少不会临阵倒戈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盟；赌输了，她如今去死和之后满盘算计，却被赤月一招制敌地让她死了。她更能接受的是，现在痛快地一了百了。
穆凉婧方才以为自己要死了，赤月也是这样以为。若是果真死了，心却有不甘，但更多是畅快。
是祖父，催促她回来。穆凉婧只能放弃沉浸在那个世界里的虚假和想象。
她又重新经历了一次穆家所有人被砍头时的惨象。人命，多么的不值！比人命长存更久的只可能是恨意！
这一次她赌赢了。既然她选择了重新回到这里，便不会再退缩，也不会再怕。
重新活过一次。穆凉婧，已经不敢再稍有懈怠。
穆凉婧想清楚这些，宫殿外的天色也已经蒙蒙亮了。穆凉婧心里有事，也不知为何忽的叹出一口气来，终于躺下身子，昏昏沉沉睡起觉来。
天亮以后，妙笙替穆凉婧梳妆的时候，看见她的眼底一片青紫。
“娘娘，你这是怎么了？昨晚睡得不好吗？”
妙笙有些担心地问着。
穆凉婧轻轻摇头，她的忧心之事自然不必让妙笙也跟着担心。
“没什么。昨晚有些乏闷罢了。”
妙笙点点头，继续梳着穆凉婧的这一头青丝，未多久。却忽然停下动作，一声惊呼。
“娘娘，你脖子上这是什么？！”
穆凉婧这才懒懒地向铜镜里面看着自己的脖子。
一片光洁的皮肤之间，赫然有一圈略显青紫的印记。
――是昨晚赤月所留下的掐痕！穆凉婧神色克制着，却没有回答妙笙的问题。
“这有什么，脖子这里多抹些粉便是。”
穆凉婧语气淡淡，不觉得有必要向妙笙解释，这脖子上的青紫所从何来，当然，她也不会向妙笙解释。
妙笙点点头，既然穆凉婧的语气是不希望她多问，那她便不问好了。
穆凉婧暗自庆幸。得多亏今日替自己梳妆的是妙笙。若是妙言，肯定又会多问些什么了，到时候自己也不好回答。
妙笙替穆凉婧在脖子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珍珠粉，又系上一条藕荷色的丝巾，到也不至于显得突兀。
去宫外护国寺的马车早已在兰芷宫宫门前候着了。妙笙扶着穆凉婧跨出宫门，看见马车的时候，十几个黑衣玄甲的侍卫对着穆凉婧躬身行礼。
这阵势倒是有些大。穆凉婧不想这么多人跟着自己，反倒不自在。便皱眉。
“怎么这么多人跟着，挑一两个便好。”
穆凉婧这话是对着一旁的马车夫说的。
站在最前的一个侍卫单膝跪地，抱拳，掷地有声地说着。
“娘娘。下属们皆是皇上临时抽调来，保证娘娘这次行程安全的。这是皇上的旨意，希望娘娘能理解。”
赫连毅的旨意？赫连毅居然这么关心自己的安危了？也是，还没有嘴边的肉，赫连毅又怎么会放心自己独自出宫呢？穆凉婧的嘴边扬起一丝冷笑。
先前那说话的侍卫小心翼翼抬头，观察着穆凉婧的反应。
既然是赫连毅要求的，自己顺应他的意愿也无妨。穆凉婧点点头，没再说什么，径直上了马车。
侍卫这时才站起来，中气十足地喊着：
“出发――”
马车一路颠颠落落，朝着西京外西边的护国寺赶去。
虽然坐着并不舒服，穆凉婧在马车的摇晃中变得昏昏沉沉，居然有了几丝困意。
妙笙急忙摇醒她，语气有些焦急。
“娘娘，这时候可别睡。若是睡了，待会儿拜佛时，浑身都不舒服。”
妙笙说的倒也是实话，若是这时睡熟了，那待会儿护国寺那样高的山门，爬上去可得费劲了。
穆凉婧点头，坐直了身子。
“谢谢你，妙笙。”
妙笙摇摇头。
“娘娘何必向婢子道谢呢？娘娘真是折煞婢子了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