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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六十一章

  桶中的水已渐渐发凉,耳边还萦绕着那句话。空中似乎飘着那股冷香。小丫头见我久久不出去,怯怯的进来,低声道:“水都快凉了,郡主还不出来吗?”

  待穿衣后瞥见梳妆盒里的木簪,苦笑了笑,外间听到云帆急切的唤我,我一惊,起身快步往外走。

  来到外间,云帆焦急的眸中似是闪过泪光,先打量了我一番,我轻声道:“我无事。”示意小丫头先上茶。

  他浑身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,“是谁?”我安抚道:“你先坐。”他挨着我坐下。

  “是太子还是圣上?”我抬眼看他,冷森森的面庞无一丝笑意,眼中闪着弑杀之气。

  “是梁禅”他猛地站起身,惊道:“梁禅?我让人也探过几次各个勋贵府邸的,侍卫并未发现你,难道你不在梁国公府?”

  原来他也曾怀疑过梁禅,我道:“这京中你没探过哪?”他眼睛扫过越灵深,冷冷道:“这京中除了靖南侯府我哪没探过?宫内宫外不知让人探了多少遍,就连德惠郡王府都去了一次。”

  见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语,他猛然怔住:“靖南侯府?”看到的我神情,他似是不可置信,“行之不会的。”

  我舒了一口气,“是他娘想让林奚娶太子妃之妹。”他一把拂去手边的杯子。杯子瞬间落地。

  我叹道:“你别自责,我无事的。”越灵深突然起身,道:“我先回府了,改日再来。”说完冲云帆颔首后便离去。连我说话的机会也不曾留。

  想起方才挣脱他后他的脸色极难看,失落中带着痛意。令我呼吸一滞。

  “这些日子他可有为难你?”

  “也没有,白笺受了伤。”

  “白笺呢?怎么不在?”云帆环顾四周问道。我道:“我让林奚带她出去了。”

  “宫中最近如何?”

  他皱着眉头,担忧道:“当今一直在打压太子,听闻今日上元节在家宴上又训斥了太子一番,而京中对于你失踪竟一直闭口不提,宫宴竟连传话的内侍也未曾来,所以我一直怀疑是圣上。”

  又问道:“太子知晓吗?”我微摇了头。他惊诧道:“梁禅他竟听命于圣上吗?”

  看着我恍然大悟,“圣上把你许给了他是吗?”我苦笑了两声。

 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剑,我忙问道:“你去哪?”

  清冷的声音传来:“梁国公府”我想到以往十一叔给我讲的那些惨烈事。沉重道:“梁国公府自开国以来,世代守卫我大靖边疆,凡家中男儿无一不从军,战死沙场的男儿不知几凡,有幸活到老的也是全身病痛。”

  他僵了僵,我又道:“便是梁禅犯下大错,我也绝不会让梁国公府为他顶罪。”因为梁国公府是我大靖的柱石,是北境百姓世代尊仰的保护神。

  “梁禅的事我与林奚已经处理好了,以后也不会再见了,你别去找他了。”他坐回我身边,许久,感慨道:“他入了魔障了,行之兄该有多难过。”

  “你让人行刺了符玉清吗?”他眼中闪着光,浑身的气息一变,“他死不了,这次他要不长记性,下次我亲自动手。”

  我嘱咐道:“最近出门小心些,再熬几日我们便回去。”

  “你别担心,家里的人一直跟着我呢。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宫中?”抿了一口茶,淡笑道:“大朝会前日吧。”

  “让你们的人用最快的方法给我父王传信,就说我已平安回府。”他点点头。

  “你先好生休息,令与已经回来了,让他守着吧。”外间那张娃娃脸的侍卫眼中带有一丝笑意上前。

  “令长呢?”

  “那日我们追寻你的马车到城外,可我总觉得你不可能出京,便让令长在外寻找,调了令与回来。”

  我思索了下,“别让令长回京了,在中州等着吧。”

  云帆示意离去,我独自进入室内,在床板的下方拿出倒扣的盒子,拂了拂上面的尘土,再一次看到遗诏心中仍旧翻涌着巨浪,久久不能平静。

  皇爷爷病重时期,私下写下这封遗诏,就连父王也不知,在场的只四人,皇爷爷道,该用的时候再用,遗诏就由太傅保管,宗室那边就由德惠郡王安抚。

  待太傅与德惠郡王离去后,皇爷爷又嘱咐了我许多,在京中只需忍一人,待长大后想离去便离去。一想起皇爷爷眼中的伤痛就觉得胸口堵的厉害。

  诏书上只短短两句:“太子继位,郭氏为后。德不配位,皆可废之”

  皆可废之,倘若那位知道有这一道遗诏,这些年是否还会如此?皇爷爷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遗诏,他心中一定对那位不抱有希望,好在他老人家有一位好太孙。

  把遗诏放回了原处,刚躺回床上,听到外间有轻微的动静,是白笺回来了,我闭上眼睛,感觉她来到床边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,缓缓睁开眼,她的背影中仿佛都带着欢快之气。我暗笑了笑,她今晚该是很欢喜。

  翻了个身,沉沉睡去。一夜无梦。

  有多久没睡这么踏实了?早起后围着院子转了一圈,白笺已练完功回来。眉眼皆是笑意:“郡主快来用早饭。”

  我坐下一看,桌子上早饭比平日多了一倍,云帆无甚在意的坐下用饭,可很快,他便愣住了,在白笺盛第三碗粥的时候,忍不住问道:“你怎么回事?挨饿了?”

  白笺忍不住红了脸,嗫嗫的不说话,我温声道:“让她吃吧。”遂又对云帆说起在景行院的事,想是前几日饿着了。

  云帆同情的把自己面前的虾饺递到白笺面前。白笺向云帆投去感激的目光。

  刚用完饭,赵管事匆匆道:“大黎国的公主在府门前要见云公子。”

  云帆蹙眉,淡淡道:“不见”我冲赵管事摆了摆手让他去赶人。

  “世子哥哥,小公爷”听见白笺叫人,我准身看到林奚与越灵深并肩走来。越灵深浅浅笑意,好似昨日的那一点不快是我幻觉。

  “府门口那大黎国的公主是怎么回事?怎么我们进来的时候看着我们一脸的怒意。”

  我道:“那是她进不来。”众人皆笑。

  “阮阮,你今日要不要出去转转?”他坐我身边,仔细分析道:“你不觉得这些日子你未出现在大家眼前却没有人寻问很奇怪吗?”

  “只有少数人知晓你不见了,诚王府又来了这么多的侍卫,京中那些人都是人精,怕是在猜疑圣上对你的态度。”

  我问云帆:“我不在时候都有何人来过府中?”

  “只纪府和宋大人来过。昨日晚间我已让人去报平安了。”

  林奚又道:“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京中什么传言吗?”我静静的等着他说,众人也都看向他。

  白笺急道:“世子哥哥快说!”林奚清了清嗓子,道:“有人说你患了病,在府中休养,有人说因为和安一事,圣上厌恶了你,你胆小怯懦不敢出现在人前了,”

  还未说完便被白笺打断,愤愤道:“是谁那么胡说?”林奚回道:“我也不知,还是林一告诉我的。”

  林一见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,忙摆手道:“我也不知道,就听见府中下人说的。”

  我端起杯子,问道:“还说什么了?”林奚却瞥了一眼越灵深,神色复杂道:“最可笑的是,有人说你与意中人私奔了。”

  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吐也不是,只好勉强咽下。他又急忙道:“所以啊,你还是到人前去走一走,这些谣言不攻自破。”

  后日是大朝会,明日便要入宫,大约也再无时间逛这帝京了,在京中也待了这许多年,最后一次再好好看看罢。

  我起身道:“我去换件衣服。”白笺兴奋道:“要骑马吗?”想起她是个不会挑马的,我冲令与道:“和白笺一道去挑几匹好马”

  进入室内,快速换了男装,看着镜中熟悉的装束,神色却与以往不一样,越发的冷峻。

  往日出门也只带一两人,从未张杨过,在这京中虽然也算随心,可终是有一丝寄人篱下的感觉。

  待出了房门,发现院子里齐刷刷站了两队人,云帆嘴角含了一丝笑,长睫盖住他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,笑道:“就带这二十人出门吧。”

  我一想到这么一大队人在街上策马扬鞭,不免有些头疼。林奚道:“别骑马了,阮阮坐马车吧。”

  不多时,街上出现了百姓成为谈资的一幕,林一,明飞几名贴身侍卫骑马在前开道,几人坐在林奚甚是豪华的马车上,更招人眼的是跟随的两队侍卫,街上无人不侧目。

  “行之兄咱们去哪里你总提前想好了吧?”林奚笑道:“当然,我一早让人包下了小竹楼二层。”

  我讶然道:“怎么?你靖南侯府现在是你掌家了?”他笑意带着酸涩,嬉笑道:“算是吧,他们再不会管我了。”一阵静默。

  林奚见气氛有些低落,道:“我还让人去叫了两人。”我道:“你叫了那对兄妹?”他莞尔一笑:“他俩虽然也没帮上忙,可也跟着干着急了好些日子。”

  他又开始说赵惠禹和以安这些日子如何如何跟着他们寻找我,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瞥了一眼云帆,越灵深一直未说话,此时却察觉了,也隐晦的瞥了一眼云帆又看向我。

  想是梁禅说的那件事了,一想到这个不知心里是不是该失落还是该窃喜,五味杂陈的。

  马车一晃,停了下来,刚下马车,就听到二楼传来喊声:“成元姐姐。”

  抬头一看,赵惠禹和以安已在二楼,赵惠禹埋怨道:“大喊大叫成什么样子。你看街上的人都在看郡主。”

  虽然不是亲兄妹,这俩人倒是很像。小竹楼门口,小二和掌柜已侯在门口,掌柜一看这么大阵势,极力稳着声音带我们进去,小二带着人去拴马,两队侍卫面无表情的紧随我们身后。

  刚进一楼,整个一楼无一人说话,极震惊的看着我们这一队人,向来也是被别人看惯的,我也未曾在意,有几人还是面熟的,见我扫过去,慌忙颔首。

  上了两级台阶,右面不远传来一声:“小姑姑”我顿住脚步望去,一俊雅的书生拱手行礼,高声道:“纪家长子纪遂见过小姑姑”他身边围着的几人顿时齐声道:“见过小姑姑”

  鼻子有些酸涩,极力保持面上的平静,我从未想过纪家会做到如此,在此时特殊时刻,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唤我,让当今知道了不知如何震怒,不愧是纪家。

  以往怕连累纪家,除了纪泽,基本无来往,此时他们能做到如此,看到他们的眼神如此诚挚,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。

  我温声道:“既是一家人,别在一楼坐着了,上二楼吧。”上了二楼,楼下刚坐下。嗡嗡的议论声传来。

  几名侍卫守在了楼梯口。

  林奚便安排座次,请纪遂坐在我身边,跟着他的几人挨着他坐下,其他人依次坐了。赵惠禹一脸疑问的看着纪遂一行人,林奚道:“是纪泽兄家的。”

  我看向身边极是稳重的纪遂,问道:“是纪尚书的意思?”他起身躬身,我道:“坐下说”

  “是父亲的意思也是纪家的意思,小姑姑近日府中多遭变故,”说着顿了顿,看了看赵惠禹他们一眼,我道:“无事,说吧。”

  “父亲说以小姑姑的性子,京中怕是要变天了,纪家虽不能为小姑姑遮风挡雨,却可以和小姑姑同进退。”

  我深吸一口气,稳住心中的感动,笑问道:“你叫纪遂?”他颔首道:“是,上次太叔祖回府父亲请太叔祖给我取字,太叔祖为我取字,怀先,小姑姑叫我怀先就好。”

  “怀先?外公取得好字。”见他身边的几位不似他那么稳重,许是带的侍卫太多了,只一位年纪稍小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我。

  我温声道:“你是谁家的?”他立马起身:“姐姐你长得真好看”我一愣,姐姐?和我同辈?

  纪遂道:“这是七叔祖家的幼子,纪奕”我招招手,他忙到我身边,“今天没带礼物,你想要什么?一会可以随我去府中拿”

  他眼睛一亮,“我想纪泽了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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