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念今天必须到店,主要是因为临近月底,所有店员都要到场开个月总结会议,放在平常,陆沂成都会亲自到场。
余念本来还担心着见到了该说些什么,为此紧张忐忑一个上午,结果下午过来的人,却只有陆沂成的助理。
有员工询问陆沂成,助理也只是说他身体不适这个月的总结会议暂时由他主持,并且将这个月的账本带回去给他查阅。
寒暄过后,就按着原来的会议流程走,倒也没什么大事。
余念这个月几乎全在休假,到场了也只是听别的员工在讲,什么话都搭不上,反倒多了不少心思去想陆沂成现在的情况。
自从那天晚上之后,陆沂成这三个字就像是扎在容琛心头上的刺,稍微一有拨动,就会让容琛当场炸毛。
王溪意也只说了陆沂成在她那里养伤,到底伤得多重,什么时候能好,这些都无从得知,着实令人担心。
这场回忆,余念听得有些心不在焉,等到助理收拾好文件起身离开,她才回过神来,慌忙跟上他的身后。
助理回头看见余念,便停住脚步,“你是想知道老板现在的情况吧?”
“嗯。”
“实话跟你说吧,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,现在的工作安排都是一个女人用老板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下达的,其余的,我是真的不清楚。”
助理警惕地看一眼店里,刻意压低声音:“这件事你也不要跟别人说。老板还交代了,让你不要担心,他现在正在安心养伤,很快就会好起来。”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余念点点头,见助理也不像是瞒着她的样子,就没有再挽留,目送他离开玉石市场,在原地站了有一会,才转身回到店里。
新店员一脸好奇地凑上来,“你刚才跟老板助理在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事,就是我家里有点药酒很补身体,不知道老板需不需要。”余念随口胡诌道。
“那他要不要?”
“不要。”余念耸了下肩膀,“毕竟老板嘛,肯定好东西很多,不稀罕我这点药酒。”
“也是,我们老板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土大款,肯定不喜欢这些玩意。”
“是啊,所以我这不是被赶回来了吗?”
说完,余念就绕过她,走到另一边的柜台,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一家金银首饰店,客流量算是这市场里最大的。
早上她路过的时候还看到店门口在举办抽奖活动,里面人头攒动,余念都没敢进去凑热闹。等到这会才来看看有没有冷清些。
于小娜端着两杯热水过来,一杯放到余念跟前,循着她的视线往外看,“你在看什么?”
“我在看那家金店,早上看它在做活动,还挺热闹的。”
难得于小娜肯主动跟她说话,余念还有点小惊喜,端起水杯轻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“不用。”
于小娜喝了两口水,嘴唇离开杯沿,“你要是想买东西,别去那家店,特别是在搞活动的时候,会忽悠你消费很多东西。”
“是吗?”余念诧异,“我看着那么热闹,还以为很靠谱。”
“店里面有一部分是托,就是撑着个场面,不知情的人路过看到这么热闹,肯定进去看看,这一看就会被宰了。”
于小娜瞟一眼余念,“像你这样的,就是他们下一个要宰的对象。”
“你都这么提醒我了,我肯定不去了。”
余念讪讪地笑了笑,“那你跟我说一下,这市场里哪家店比较靠谱?”
“市场里没一家店靠谱,你要真想买什么首饰,就走出去外面左拐进入小路,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一家小店,是专门给人做首饰的,也自己卖一点。”
“行,那我一会下班过去看看,谢谢你呀,小娜,果然还是你比较了解行情。”余念笑着说。
“毕竟我是这小镇土生土长的人,这点事情还不比你清楚?”
小娜说完,又喝了一大口水,显然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余念讨论,眼神里多少含着犹豫不决。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?”余念疑惑地问。
“嗯。”
于小娜放下水杯,转头看着她,“念念,我打算离开这里,跟着我姑姑一起去北方做生意。”
“北方?”
“嗯,一个叫沅安的城市,我姑姑说那里很繁华,到处都有商机,而且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出去的女孩子。”
于小娜说话时,眼睛里像是覆着光芒,全是憧憬和向往。
沅安这座城市,余念再熟悉不过,是她拼了命想逃的地方,结果却是于小娜无比期待的未来,人生有时候还真是巧合得让人无言以对。
“你真的想好了?”
“嗯,我妈也同意我出去看看,指不定还能……”
于小娜面露羞赧,没有再说下去,换了个话题问:“之前听你提起过,你是来自北方的,那你知道沅安吗?是不是真的跟我姑姑说的这样好?”
“嗯,我知道,我就是离开那里来的小镇。”
余念不愿意提起以前,干脆避而不谈,“那里确实挺适合年轻人去闯闯,你姑姑要真的有门路,你跟着过去应该不会吃亏。”
“嗯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于小娜兴奋地攥紧了杯子,“如果可以,我真想在那里生根,把我父母都接过去,就在那里生根,永远不回来这个穷地方。”
现在于小娜正在兴头上,余念也不好说扫兴的话,就只是默默地低头喝水。
沅安,一个听到名字都会心里泛出一丝酸涩的城市。
当年那些事情随之涌上心头,堵在喉咙里,让她难受得厉害,比起顾思瑶的存在,沅安这座城市承载她更多的痛苦和不堪。
她想过要跟容琛重新开始,就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去沅安。
回去的话,她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?
见到故人只是一时,回去故地才是真正的面对所有零零碎碎的记忆,会在每一处熟悉的场景里提醒着她,曾经是什么模样。
余念心头一紧,疼得钻心刺骨,有那么一瞬喘不上气来,捏着水杯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,指骨泛着病态的白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