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未来可期
翌日，两人重新登上飞机，左纪灵扣好安全带，她余光瞟了下旁边的顾正廷，只见他两手安放在小腹上，闭目养神。
“昨晚没睡好吗？”左纪灵头靠在椅背上，扭头看着他。
顾正廷侧脸线条柔和英俊，在棱角的分界线上，分开两个明暗的极端。
“还好。”他淡淡的回了两个字，嘴唇没有太大起伏，像是从鼻息里哼出来的。
左纪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敷衍和挫败，自从昨天知道他跟陆红绡认识后，她本来就不喜欢陆红绡，这下更讨厌了。
讨厌归讨厌，这是她跟陆红绡之间的纠葛。毕竟他的确救了自己，她放下这些不愉快，主动跟他攀谈，他就这个态度...
这令左纪灵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，他越是不愿意搭理自己，她越是要撬开他的嘴。
她两眼皮一耷拉，撅起小嘴低声道：“我脚还是很痛，怎么办？”
顾正廷睁开眼睛，低眸看她打了绷带的脚，“飞机起飞后，你可以把鞋子脱了。”
“你是说因为鞋子勒的吗？不对啊，我感觉是骨头里面不舒服。就是又肿又痛，连脚趾都有点要失灵了。”
左纪灵一个心思给他出难题，对于临床经验丰富的顾正廷而言，就像火眼金睛瞬间揭穿妖怪的伪装。
“左小姐，你只是脚筋扭伤，准确说，是轻度筋肌损伤。配合医生开的消炎化瘀的药，最迟一周就好了。至于你说的那些症状，建议你去医院拍片做个确诊。”
“全是废话。”左纪灵哼了一声，飞机起飞的瞬间，那一瞬失重，她本能的抓住了扶手，很是用力。
等飞机平稳后，她才发现自己抓的是顾正廷的手臂，他的袖子被自己用力的捏出了手印的痕迹，她连忙松手。
顾正廷没说什么，面上没有丝毫波动，默默收回手。
从来只有别人看左纪灵脸色行事，尤其是左家人，看她年龄小，凡事总着她，以她为重。
她哪里看过别人的脸色，看到顾正廷被自己抓了一下，不喊不叫，她心里倒升起一股负罪感，好像是她在欺负人家。
飞机平稳后，那阵耳鸣的不适感过去了，左纪灵缓缓说道：“我昨晚没睡好，做了一晚上的噩梦。”
其他人要么带着耳机，要么在笔记本上敲键盘，看视频，她这话当然是说给他一个人听得。
为了防止他装没听见，左纪灵这次可以用手指戳了下他的手臂。“你昨晚也没睡好吧？”
顾正廷避无可避，低声说了句还好。
但左纪灵分明看见了他疲倦的神色，眼下浓浓的乌青。
“我在网上搜了你，原来你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。”
左纪灵昨晚失眠到一半，突发奇想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，果有他的个人履历和获奖经历。
比起大人们直接把他的一手资料弄到，确定他身份是否安全，她直接把他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履历内容都看了一遍。
只有一张公开照片，背景是白色的，带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睛，两手插兜，白大褂，露出白衬衣和领带结。
那时他的脸比现在稍微胖点，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，稍显稚嫩，但站在人群里，俊秀的面庞格外夺目。
顾正廷笑笑，“我这点小名气，跟你的确比不了。”
左纪灵没感觉出这话里有刺，“你还挺懂分寸的，哎，我叔叔给你钱，你为什么不要啊？你傻啦？”
左纪灵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一笔不菲的数目，他这些年工作攒下的积蓄，还没有左慎齐给的多。
顾正廷揉了揉额角，感叹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医院待的时间太久，以致于跟一个人打交道，会觉得这么累。
他不要钱，反而被说成傻，这是什么歪道理。
左纪灵却道：“你肯定不知道在英国开销有多大吧，等你知道了，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清高。”
清高这个词对顾正廷有格外的意义，学生时代，顾正廷各项科目都属优秀，但不怎么跟人来往。
有些同学妒忌他，就常用清高二字形容他。这个词语与下三滥的粗口有区别，它可以在明面上传播，几乎成了顾正廷学生生涯的污点词语。
“没想到像左小姐这种生在富庶之家，衣食无忧的大小姐，竟然还有消费观。”
左纪灵这次从他眼睛里，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讽刺，她脸色顿时冷下来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顾正廷继续自己的话说道：“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个误区，我去进修的一应费用是由院里承担，跟你这种纯消费家庭的学生，有很大区别。”
“根据我的经验和了解，适当降低一点衣食住行的标准，在英国生存下去不成问题。”
“左小姐难道忘了昨天那个男的为什么难以失控了吗？”顾正廷面上无笑也无怒，平淡的像一杯温白开。
左纪灵想了想：“不就是因为女的跟他提分手？”
顾正廷反问：“为什么女的向他提分手？”
左纪灵被他问的烦了，说道：“我如果知道的话，我就不会换到商务舱，不对，我就不会上那架飞机！”
她完全没有抓住重点，顾正廷道：“我想说的是他们家境一般，那个女的却能在英国独自生活了四年之久。按照左小姐的消费标准，这世上恐怕有多半的人很难存活。可惜的并不是他们没有钱，而是你的眼界如此局限。”
左纪灵被他流畅的话堵的一时语塞，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，但一说起来就头头是道。连歹徒都被他说的放了人质，更何况左纪灵平日除了哭闹，没有太多心眼的人。
左纪灵搂着抱枕，空乘推着车过来，问他们需要喝点什么。
“咖啡。”
“咖啡！”
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，这种莫名的雷同，打破了刚才的不愉快。
左纪灵唇角略微松动，她抿了一小口，嫌味道不够纯就放下了。戴上眼罩，放低躺椅准备好好睡一觉。
顾正廷也拢紧了外套，随着舱内灯光暗下，他也缓缓闭上眼睛，在轻微的颠簸中入睡。
这场航班，搭载着不同的乘客，按照规定的航线，飞往已知的目的地，未来可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