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不仁不义
柏宁迟钝几秒，旋即双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，仿佛在说你疯了。
左亦铮唇角扬起玩味的浅笑，与那漂浮在空中的尼古丁一样，在人眼前挥之不去。
他垂首又续上一根烟，这次，他只是夹在指腹中间，把玩似的看着那烟草不断灼烧，在他眼瞳里倒映出清晰的火点。
“你难道真的认输了？”他抬眸，目光如炬，望穿她苍夷的心里。
“这次之所以失败，并不是你爱的不够，而是因为你在他眼里，可有可无。就像一条抹布、一张餐巾纸，需要的时候用一下，用过了就丢掉。只有当你强大到，让他无法忽视的时候，他才会正眼瞧你，甚至回过头来求你。”
柏宁浑身一哆嗦，她紧紧环住自己，手心里沁出一层冷汗，她虚弱无力的说道：“亦铮，我不想再争了，够了。”
“真的够了？”
左亦铮背靠着墙面，将烟把弹到垃圾桶里，挑眉笑笑：“凭我对我哥的了解，他这次不仅会拿回你手里所有的股份，包括你在西北经营多年的根基，都会被他全部剥夺。届时，你会被随意打发到一个地方，也有可能，留在这儿伺候老太太。你的地位将一落千丈，体验一次人间冷暖。总之，你将无法掌握自己的未来。”
柏宁捂住耳朵，却挡不住那一个个尖锐的词，像鳞片不断割破她的皮肤。
“我能怎么办！难不成要跟他作对，你死我活吗！”
“有何不可？”左亦铮漫不经心的走到她面前，缓缓蹲下，勾起她的下颌，“只要你还活着，你就没输。整垮他，让他永远依赖你，这样不好吗？”
“你疯了左亦铮。”
柏宁嘴唇哆嗦的不成形状，一掌打开他的手，靠着墙踉跄的后退几步，那眼神，就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
“他是你的亲哥哥，你不能这么对他，包括我也不能！”
左亦铮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边沿，微眯的目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，落到她瑟缩的身上。
“他是我的亲哥哥没错，但他是怎么对我的？他害死我妈，一心想要把我赶出左家，甚至想置我于死地。你以为我想这样？我得活，我活的像个丧家之犬，说的好听我含着金汤匙出生，衣食无忧，这个家，谁真的看得起我？”
他脚步在原地移动了几下，那虚无的步子，配上唇角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，就像一个醉汉，再向人吐露压抑许久的心声。
他两手抓住柏宁消瘦的肩膀，“相信我...”
柏宁立即挣开他的手，走到墙角，“你让我怎么相信你？你要整垮他，他是那么好对付的吗？你别再犯傻了左亦铮。”
左亦铮瞧了她一会儿，潇洒转身，“坚强的柏宁小姐，我随时等你回头。”
他离开，失去遮挡的风，不断往柏宁身上涌。她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，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，她需要时间去想明白。
红绡侧卧在躺椅上，手里拿着遥控器，不断换台。直到左震渊推门进来，她这才定住心神。
左震渊从不会将烦恼带回来，他总是自己在外面独自解决，但这次事关两人，红绡想听听他的处理办法。
左震渊的唇贴在她脸侧，让她不用操心这种小事。
红绡两手撑着他宽阔的肩膀，用力拉开一段距离，直视着他的眼眸道：“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，你再不说，我心里就憋坏了。”
左震渊连声说好，搂着她卧在躺椅上，红绡嫌他的腰带扣太膈应，他抽掉腰带，突然不正经的说：“要不我全脱算了。”
红绡啧了一声，左震渊这才敛去玩笑，粗粝的指腹轻磨着她的唇，“柏宁变了，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，这都是因为我。”
他会这么说，红绡很是诧异。原以为他心如钢铁，硬起来六亲不认，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，他竟然还会检讨自己的问题。
红绡枕在他胸口，他从胸腔里说出的每一个字，都清晰的传递到她的耳朵里，震得她脸颊酥酥麻麻的。
“我一直将她当做妹妹，却忽略了她对我的感情，已经不再纯粹。”
从这次红绡回来，左震渊就发现柏宁变了，变得敏感而锋利，像阵线上的敌人。
她挑唆纪灵针对红绡的事儿，他事先有所察觉，但他更愿意相信那是纪灵自己犯傻，跟柏宁无关。
他凶狠的教训的纪灵，其实也是希望借此，影射柏宁，让她从教训里早点醒悟。
结果，反而使她野心壮大，直到今天。
“女人纵容不得。”他十分老态的叹了口气，前面说的好好，最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红绡神色突变，握拳捶了他一下，樱红的唇尽是不满的说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！”
左震渊见她听的如此认真，两条黛眉微微紧蹙，几乎入了迷。他这才忍不住故意逗她，连忙搂着她求饶。
“我错了，老婆大人！”
“你早就知道柏宁对我敌意，但你不相信你的白月光会变。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她愤愤起身，却被他长臂一扯，又跌进了他的怀里，被他长腿夹住，动弹不得。
他深邃的眸子里含着笑，贴在她耳畔道：“你知道什么了？”
红绡脸色微妙的变了变：“男人的情话就当笑话一样，听听就算了，傻子才会当真。”
左震渊摸着她头顶的发，似笑非笑道：“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，你一点都不傻。”
红绡不想像个宠物猫一样被他逗弄，但有挣不开他的钳制，她只能通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表达抗议。
左震渊含笑凝视着她道：“我打算把柏宁手里所持的股份，包括她手下的产业，但凡跟左家有关联的，全部收回。”
与左亦铮猜测的完全一样，这些股份和产业，是柏宁在左家立足的重要筹码，也是老太太赋予她的使命。
一旦被收回，只有两种可能，一者是她嫁人，这些财产随之一起给了夫家。
二者便是她不再为左家所用，被清出了左家的核心圈子。
红绡蹙眉道：“那你有没有想过，柏宁没了这些，她以后怎么办？”
“以后不归我管！”
“我给过她机会，她不珍惜，怪不得别人。”
他修长的指腹搅着黑色的长发，单腿曲起，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，口里说的话，却是如此绝情。
红绡起初还想着他有心偏袒柏宁，现在看来，他只对事不对人。
见他如此，本该高兴的红绡，心里却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。
柏宁即有错，也没错。
从来都是旁人找她解难，谁又能来解她的难处，她的自尊心极重，心里的许多话无人诉说，只能自己徘徊。
左震渊准备叫陈正贤进来，着手此事，红绡连忙阻止他。
“你真的决定了？”
左震渊捏着她的鼻子道：“刚才是谁还在气我袒护她，嗯？”
红绡拉下他的手，“你想过老太太那边怎么交代吗？”
“二房三房对柏宁手里的股份和产业早有微词，这个决定，也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，老太太已经表过态，不过插手此事。”搭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声道：“我只需跟你一人交代就够了。”
红绡谢谢他把自个儿抬的这么高，只怕将来一着不慎，会摔的比柏宁还惨。
“唉，我管不着也不想管。”
左震渊伸手帮她按捏着两边的太阳穴，轻声道：“我早说这些烦心事不该跟你说，你知道了，只会徒增烦恼。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静养，保持身心畅通，不能想太多。”
红绡娇俏的瞟了他一眼，“我觉得你现在变啰嗦了，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是不是都这样？”
左震渊最是听不得她说自己老，有时聊天，憧憬起将来，等童童长大结婚生子，他们两人正式步入老年生活时，红绡就会故意揶揄他，说他现在不是已经步入老年了吗...
他也就比她大五岁而已，每次把他说的像大叔一样。
他所处的商业圈，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生意人，其中不乏许多中年男人，身旁站着一位小二十岁的娇妻。每次带出来，就像开着保时捷跑车一样拉风。
男人在酒桌上，话题里少不了调侃，自然有问那位成功人士情场是不是跟商场一样威风得意，那位成功人士说，吃点药就威风了。
这才是真正的老男人，得吃药，他还没到那个地步。
他低声笑笑，声音带着几分威胁，“那就让你见识一下老男人的厉害。”
他翻身将她困在身下，用青硬的胡茬扎她娇嫩的肌肤，引起一片片红晕。
红绡辗转求饶，甚至被他逼着叫老公。
她故意叫老公公，左震渊差点把她裙子脱掉，直接打屁股。
两人嬉闹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，柏宁脸色苍白如纸，没有一点血色。
她过来找震渊，是想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，主动交出股份，退出纷争。
没想到，真如亦铮所说，震渊待她是如此绝情。
原来二房三房，早就忌惮她，想着如何夺走她手里的股份和产业。就连祖母，疼她爱她的祖母，也在此时袖手旁观。
她疼的无法呼吸，而他，却搂着陆红绡在里头纵情嬉闹。
她于他而言，到底算什么！
柏宁双手紧握成拳，发出咯咯的响声，瘦小的身躯，被浓烈的怒火所包围。
既然你们不仁，也别怪我不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