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中度失心疯
红绡的心隐隐抽动，她本能的恐惧情爱。
她只想复仇，却从未想过之后的事情...
“红绡，好不好？”他眼神如此炙烈，是从未有过的诚挚。
她唇畔紧抿，晃悠悠的有些站不住。“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考虑...我现在，没办法直接回答你，我脑子里很乱。”
“好，多久我都等你。”他捧着她的脸，印下激动的热吻。
蒋绫因涉嫌偷税逃汇、集资诈骗等经济犯罪，被检方发起公诉，调查过程中，翻起了六年前的陆家凶杀案。
此案曾轰动一时，如今再度爆出，引发社会高度关注。
红绡身体尚在恢复期，全权交给了左震渊处理。
检方的负责小组组长告诉左震渊，经过几天的调查取证，发现当年陆家凶杀案的确疑点重重，警方提供的证据中，许多不足以直接证明陆红绡有杀人事实。
唯独有一点，陆红绡曾在被捕后，做过一个精神检测报告。报告显示，她患有中度失心疯，存在明显的精神障碍。
这分检测，是成为本案定案的直接证据和有力说法。
左震渊眉头紧蹙，他捏着那份报告，找到了当时为红绡做检测的神经医院。
当时医生已成为副院长，据他说，由于当时涉及到命案，在做检测时，工作人员非常认真，没有任何造假的，这份报告真实有效。
左震渊问他中度失心疯是什么意思？
院长道：“患者很可能是心里遭受过强刺激，或者心里承受能力，小于外界压力，从而产生心理、行为意志的扭曲。主要表现为性情悲观、低落，激动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害怕与外界交流，心里防御很强。中度患者犯病时，容易丧失主观意识，产生人格分裂，进而作出危害他人或自身的行为。”
背光下的阴影遮住了左震渊的神情，周围出奇的冷。
几天后，法院一审开庭。
红绡穿着黑衣长裙，神色肃穆，坐在听审团之中。
唐立霄死了，剩下蒋绫一人收拾残局。
听说她在看守所里两次自杀，都被抢救过来。
此时站在被告席这儿的，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空壳。
法院当庭作出判决书，判处被告蒋绫死刑，立即执行。
听到这个判决，蒋绫伤痕累累的嘴唇终于轻微扯动，呵出一声冷笑，眼神冷漠的从桌上抬起来，像在庆幸自己终于解脱了。
退席时，她看见了陆红绡。
中间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，所有人都在起身往外走，只有她坐在哪儿，保持静默。
蒋绫拳头紧攥，浑身颤抖着，圆睁着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和忿恨。
蒋绫后悔，悔的不是当初做下的错事。
她后悔那晚没能连陆红绡一起杀掉，还容留她活了这么久。
她更后悔之后没能果断除掉陆红绡，反而一步一步掉进她铺设的陷阱里。
她已经将财产转移，她准备好了所有退路，却在最后这一步，就差一点点，她还是输了！
法警推着她往前走，蒋绫亦步亦趋，眼睛淬了毒般直直的瞪着陆红绡。
在被推出那扇门时，她嘶吼了一声，回头撞向门框，幸好被法警及时控制住。
她满脸都是血，青筋暴起，张牙舞爪的放声大叫着，像地狱里的恶灵。
手指不屈服的指着红绡，像在诅咒，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因为她自杀时，把舌头给咬断了，就那样还是没能死成。
一直等到今天，站在公正的法院前，宣判她的罪行。
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给予的，最好的安排。
红绡淡淡着这幕闹剧，她多希望，这辈子从没遇到过唐立霄和蒋绫。
没有他们，她依然有着幸福的家庭，疼爱自己的父母。她或许会在音乐学院毕业，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...
可惜一切都注定，要抱憾终生。
走出法院时，天外下着鹅毛大雪，将脚印重新盖上。
一阵寒风吹过，她瑟缩，下一秒带着温度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。
她偏首，是左震渊脱下了自己的大衣，右手撑起伞，拥着她上车。
“我想去看看我爸妈。”她弹去手背上的雪水。
左震渊担忧的瞅着她，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，不宜太劳累，尤其是内心。
“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爸妈，让他们放心。”
嘴上说着好消息，却毫无喜悦之色。
大地覆上一层雪白银装，孤零零的几颗梅树长势不错，开出了淡粉色的花蕊。
愈是寒冷，花蕊更添勃勃生机。
红绡头顶上罩着伞，左震渊把位置都给了她，自己的肩侧早已被雪打湿。
她把伞柄往他身边推去，嘴角微弯，示意他不用在意。
她扫开地上的积雪，倚坐在墓碑旁。
她环视了一圈，最后怯怯的看向那两张黑白照片，开口哽咽。
“爸爸妈妈，我终于为咱家报仇了。唐立霄和蒋绫为他们犯下的错，付出了代价。我的罪名已澄清，公司也拿回来了。我还生了个孩子，他叫童童，你们现在做外公外婆了。但是别高兴太早，他调皮的很，半夜闹腾，我的好脾气都快被他磨没了。”
“爸妈，我想你们，我好想你们...”
原本笑着的，突然难以自持的哽咽起来，像个孩子似的冲父母撒娇。
以前每当她委屈，爸爸一定会给她个温暖的拥抱，哄着她。
现在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墓碑上，和永远定格的黑白照。
“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，我就是一个灾星！”红绡突然狠甩自己耳光。
左震渊上前握住她自残的手腕，她对自己下手很重，巴掌印立刻起来了。
“红绡，冷静点。这不是你的错！”
“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。我爸早就说过唐立霄心术不正，让我别跟他走太近。如果我早点听我爸的话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...是我犯贱，我竟然不顾我爸的劝阻，坚持跟唐立霄来往。如果不是我，这些事都不会发现！”
“你听着！”他眸色幽暗，声音低沉有力：“你没有错！错的人是唐立霄和蒋绫，他们利用你的单纯，欺骗了你的信任，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红绡用力推开他的胸膛，摇头道：“你别再安慰我了！我知道，你们都希望我看开点，可是我没办法，我看不开。那晚发生的一切，深深刻在我脑子里。新月别墅自买下后我一次都没去，我害怕，我怕我会崩溃！”
左震渊听到崩溃两个字，浑身一激灵，将她紧紧按在怀里，直到她逐渐冷静下来。
他声色低缓的说道：“红绡，你很坚强，即使是那样的情况下，你坚强的熬过来，爸妈知道后，会为你感到骄傲，他们不用再担心你会受欺负。相反，你这样责怪自己，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。我相信，无论他们在哪儿，都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。”
红绡两手无力的垂下来，热泪不断涌出眼眶。
左震渊捧着她的脸，耐心的将她的泪一一擦拭干净。“你是做妈妈的人了，童童和我都很需要你，坚强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