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里面，还不知道。”
傅靳煊叹气，站在秦枫旁边陪着他，手术室门前四个人，气氛说不出的尴尬，钱浅默默坐直身体，拉开和林栎的距离。
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，可是有的时候大脑反应就是这样，她自己想不通的事情，身体已经先行反应了。
即便她不想承认，也没有办法改变，她不想让傅靳煊继续误会她和林栎之间的关系。虽然，并没有什么意义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手术室的门一直没有熄灭，所有人就这样等着，夜渐渐深了，天色慢慢变黑。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。
医生拉开门，秦枫和傅靳煊连忙赶过去一起问：“怎么样了？”
“手术成功，还算幸运并没有伤及要害，除了右手，其他并无大碍。”
“右手怎么了？”
“右手神经受伤，以后不能太用力。”
秦枫心一沉，他低声问：“画画可以吗？”
医生摇了摇头，秦枫的心一下子就沉了。钱那么喜欢画画，如果以后不能画画了，她要怎么接受这个现实。
除了秦枫之外，不远处的林栎脸色也突然很凝重，他看着手术室里，眼睛里是他们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病人转入病房后，你们就可以去看她了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医生。”
医生走后，傅靳煊顿了一下，他看了一眼钱浅，走到她面前：“先回去休息吧，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钱浅抬眼看他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无助，那一瞬间傅靳煊差一点点就没忍住伸手抱住她。可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，他死死的攥着手让自己保持冷静，该拥抱她的人坐在她身边，他比自己有资格多了。
林栎站起身拉着钱浅：“走吧，先回去，明天再来。”
钱浅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，她看了看林栎点头答应：“好。”
林栎拉着钱浅慢慢往外走，傅靳煊看着两个人的背影，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说不出的苦涩。
“怎么，你们之间有事？”
傅靳煊转过身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：“走吧，去看看钱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钱浅一言不发，脸色还是有些难看，她看着自己的手，上面还残留着钱身上的鲜血，她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，想要抓什么，却什么都抓不住。
林栎也绷着脸，一句话都没说，他开着车，车速比往常快了一些。
只不过两个人心里都在想着别的事，都没发觉罢了。
他们到家的时候，沈越坐在客厅里，一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问：“怎么样了？”
钱浅脸色难看的摇头。
沈越心一沉：“难道？”
“抢救回来了。”钱浅摇头道。
沈越松了一口气，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，刚才钱浅那表情，他还以为救不回来了。
“可是，手废了。”钱浅沉痛的说出这几个字，她没想过钱为了她会遇到现在的事情，这一份恩情，她怎么还得起。
房间陷入一片沉寂，在场的三个人一下子全部沉默了，过了很久，林栎低声道：“我有点累了，先回房间了。”
这是林栎第一次有点反常。
只可惜，沈越和钱浅没有注意到。
林栎进了房间站在窗户前……
“林栎，我未来可是著名画家钱。”
“模特君，你看我给你画的怎么样，是不是把你画的比本人还好看。”
“林栎，你说我以后开一个画室怎么样，到时我们应该结了婚，你做你的工作，我没事就画画，然后把喜欢的地方都画一遍，就当我们的记忆留存了。”
“林栎，你说我这手这么好看，以后戴戒指一定特别美。”
林栎眼眶有些湿润，他太清楚手对于钱来说有多重要，手对于她来说就是命啊，林栎无法想象，如果钱知道自己的手再也不能画画，会怎么样。
当年，她说的那些话，全部刻在他脑子里，她说什么他都一字不漏的记着。
可是……
也就只能记着。
钱浅靠在沙发上，沈越有点担心：“你没事吧。”
她摇了摇头：“我没事。”
沈越不放心，钱浅将头抵在他肩膀上：“你说，钱的这个情，我怎么还得起。”
“这是一场意外。”
钱浅摇头：“不是的，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如果当时是我先发现，是我先推开她，可能一切就都不是现在这样了。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。”
“钱浅，你看着我。”沈越握着她的肩膀，强迫她从意识里抽离：“你听我说，这一切都只是意外，没有人想要发生眼前这一切，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。”
钱浅抽泣着，眼泪往下掉。
“去洗个澡，好好睡一觉，明天醒来什么都好了。”沈越揉着她的头发：“乖，什么都别想，好好睡一觉。芒果还在房间等你。”
像是被沈越蛊惑一样，她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，按照沈越说的那样，泡了个澡，可是洗去了手上的鲜血又有什么意义，她依然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流到皮肤上的触感。
她浑身发抖，脑子像是不能控制一样，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。
钱浅擦干身上的水，换了件睡衣，躺在床上，她伸手抱住芒果，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格外温暖，她伸手抱着芒果像是抱着最后一根稻草。
这一夜格外漫长，医院那边傅靳煊和秦枫也守在钱病床前。傅靳煊还穿着病号服，他的伤还没好，秦枫怕他也倒了，连忙赶他回病房。
傅靳煊执拗，非要等钱醒来再回去。
秦枫实在拿他没办法，只好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。两个人心思都很沉重，半晌秦枫问：“要不要联系她爸妈。”
傅靳煊想了一下点头：“联系吧。”
本来就背着她爸妈来的京州，现在人又出事了，不可能不通知，在傅靳煊都授意下，秦枫出去给钱爸爸打了个电话。
再次回来的时候，脸色更是沉了几分。
“怎么了？”傅靳煊问。
“她爸说明天一早就来。”
傅靳煊垂下眼睑：“我早就料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