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沈言反问，手指叩了叩桌面，“不过我懒得争执这些盖棺定论的问题，哪怕我两天后，或者这两天真的会死，也希望少见到你，你要动手，现在就可以，我奉陪。”
她的语气仍然很平静，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。
“你真以为本宫不敢？”楚翊拔剑，指着沈言的眉心，雪亮的光在沈言眼前晃动，带着嗜血的冷。
梅兰竹菊立刻出现，守护在身边的身边。
沈言莞尔，“我相信啊，以太子的为人作风，有什么事情是太子做不出来的呢？”
楚翊盯着她片刻，手腕微微颤抖，终于还是将剑插入剑鞘，忿然而去。
沈言抿一口酒，悠然看着庭院的景致，“梅兰竹菊，这件事情，不要让尊主知道。”
既然已经有了法子，自然不用麻烦尊主，梅兰竹菊应下了。
次日，楚泽进宫办事，董平留在殿外，按照吩咐溜走了。
等到楚泽从金銮殿出来，董平也正好回来，“殿下，那些刺客全部放了出来，卑职见着两个，正在巡逻，还是小头领。”
“还有三个，找出他们具体当差的部门，最迟明天天黑之前，报给本殿。”
楚泽摇开折扇，唇角微勾，踏步而去。
次日，天气依旧晴朗。
太子府仍然戒备森严，沈言洗涑，用早膳，陪了一下果果和舟舟，处理一下中馈，然后逛园子，和往常一样，没有什么区别。
楚翊远远地看着，觉得很不可思议，他不相信沈言一点也不惜命，难道她有逃过这一劫的办法？可这件事情模棱两可，想要怎么定论都可以，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，只要母后抓着不放，她沈言再聪明，也难逃一死。
“殿下真的要保住太子妃？这一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只要太子妃没了，太子就可以少许多烦恼，太子府的一切都会重回太子的手中，再无后患，太子千万不能心软。”
凌风带着急切说道。
什么利用价值都是假的，沈言太强大，明眼人都知道，除之而后快是上上策。
“本宫自有自己的想法，你不必干涉。”
“殿下不让说，卑职还要说，卑职还希望殿下想得长远一些，太子妃不仅有头脑，只要她琵琶骨恢复，她的武功也都会找回来，到时候更是一个大的威胁，何不趁着现在……”
楚翊眯起眼眸，“等过了这两天，看她的造化吧。”
听说宫中发生的事情，沈巧儿高兴得几乎睡不着觉，半夜起来几次，都是在笑。
“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，到底怪她沈言，让我大白天犯困。”
沈巧儿已经能勉强下床走路，金环扶着她，坐到软榻上，“娘娘快歇息一下吧，娘娘身子还没有好，不能耽搁了。”
沈巧儿眼里都是幸灾乐祸，“想到她沈言快死了，我就高兴得睡不着觉，她死了我还会更高兴，会更加睡不着，这身子拖着就暂时拖着吧，至少能缓过来，她沈言要是没了命，从此就是孤魂野鬼，这一生就彻底完了。”
沈巧儿端起杯盏，由于一时激动灌了太多，咳呛了起来。
冬梅和金环忙给她拍后背，冬梅道，“娘娘，太子妃诡计多，奴婢看她不慌不忙，可能已经有了应对之策，万一到那个时候……还是不要高兴太早。”
沈巧儿嗯哼一声，“别忘了，这一次可不像以前是太子府内小打小闹，皇后娘娘要她死，她不得不死，她死了，我就是太子府里的太子妃，她抢走的一切都得还给我。”
冬梅知道，沈言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大难题，可这并不代表她会乖乖等着受死。
她脑海里是沈言悠哉悠哉逛园子的样子，看上去完全不放在心上，她的心中更是疑虑重重，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，还要留待观察。
“扶我起来。”沈巧儿搭着金环的手。
金环道，“娘娘方才才在院子里走了一圈，就算不歇下，现在也该静养着。”
沈巧儿勾起唇角，“太子妃要去见阎罗王了，总得跟她道一道别吧，见了这最后一面，以后就见不着了。”
走到沈言的院子外头，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，犹如风铃泉水，十分好听。
沈巧儿听着这样的笑只觉得刺耳，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，抬步走了进去。
沈言正在逗她的两个孩子玩，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奇巧的小玩具，悬在手指上晃来晃去，小郡主和小世子手脚挥舞去抓，样子看上去很是滑稽，连婢女和嬷嬷也在掩着口笑，院子里头一副祥和融洽的情景。
“大姐笑得真开心。”
沈巧儿莞尔。
柳嬷嬷和碧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，沈巧儿走路都还不稳，却专程过来，不就是因为太子妃娘娘快要倒霉了吗？
“自然，我有哪一天不开心的？”
沈言只看了她一眼，注意力又回到两个孩子的身上。
“可我看着，还是觉得大姐今天最开心，难道是因为人生将尽，想要好好地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吗？”
沈巧儿吐出刻薄之语，在沈言对面落座。
沈言闻言，看向她，脸上带着疑惑，手抚向头上的青丝。
“巧儿，我只比你大一岁，如果说我气数将尽，那么你呢，你的这辈子也快要到头了吧？”
“大姐，你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装聋作哑了，我已经知道，你收买人刺杀皇后，明日就是你的大限，你再逞强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沈巧儿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，因为重伤未愈，她脸上没有血色，又两个晚上没有睡好，所以挂着两个浓黑的眼圈，看上去姿色减了好几分。
沈言眼波悠转，轻轻地笑了。
“我第一次知道，侧妃竟然会算命，不如侧妃也给自己算一卦，看看能活多久。”
沈巧儿见她再一次避开，不由得冷笑，“大姐，你不愿意提这件事，说明你心虚，你还能装多久呢，还不如在最后的时候坦诚一些，有些问题不是自欺欺人就能解决的。”
她到底有一点不满意，太子不愿意亲自动手，难道是因为舍不得沈言，不管怎么样，她也快死了，太子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还重要吗？”
“自欺欺人什么，你说清楚。”
沈言继续逗着她的两个孩子。
“你本来命不久矣，却还做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，可皇后娘娘根本不会放过你，我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。”
沈言顿了顿，“是啊，我要死了，在临死之前，我想问你一件事，希望你知无不答。”
沈巧儿一听来了兴趣，“难得大姐有求于我，我当然会满足大姐的心愿。”
早承认不就好了吗？现在还不是被她逼得没有退路。
沈言道，“我想问问你，原来我脸上的毒，是不是你下的，你又是怎么下的？”
沈巧儿愣了一下，她以为沈言早就忘记了这件事，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，她很快就会成为黄土下的枯骨，不如告诉她，让她死得明白一点。
冬梅在一旁道，“娘娘，需要服药了，先回院子吧。”边说着边对沈巧儿使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