睿儿,便是顾安逸的第一个儿子——许睿。
此刻,听到两人出车祸的原因,顾安璃的负罪感铺天盖地而来,简直要把她溺毙了。
如果不是弄丢了许睿,姐姐、姐夫一定不会是如今这番境地?
“对不起。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低声喃喃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顾雄不听到小外孙还好,一听到,巴掌就上来了。
“你这个丧门星!”
顾雄骂着,手掌扬起,就要打上来。
陆星野哪里能让顾家人再次欺负自己女人,直接抬手拦住了。
“顾雄!”他低喝,喊得是他的名字。
贝律丞这时候也奔过来,喊了句:“住手!”
顾雄乍然看到两个出众的男人为顾安璃出头,脸色很难看。陆星野是他知道的,这个男人又是何方神圣?
他看着贝律丞,上下扫了一眼,不认识。他很少关注娱乐圈,贝律丞又不是商界的人,所以,他真是不认识。可再不认识,男人的气度、威严在那摆着,动动脚趾头也知道招惹不得。
这时候顾雄有些厌烦顾安璃攀上高枝了,若是攀上高枝,跟他一条心,倒是顾家的福气。可若是不和他一条心,他整治不了她不说,还会受些窝囊气。
比如此刻。
顾雄心里想了很多,奈何心里再不爽,面上还要摆出笑来:“唉,我这一时昏了头。老了,老了,禁不起折腾了。”
他这样给自己找台阶下,陆星野也没给面子:“既然老了,就要服老。安安分分,颐养天年还是可能的。不然,得罪了人,公司破产什么的,晚年凄凉也不过分分钟的事。”
这已经是明着威胁了。
顾雄感觉老脸被人打得生疼,他活了这么多年,还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,而且还是一个小辈说出来的。
顾雄气得脸一阵一阵白,偏贝律丞这时候火上浇油:“阿野说的对,老人还是种种花养养草,含饴弄孙的好。哦,对不起,您是没有亲孙子的,连外孙都丢了。”
这话说的简直戳人心肺。
顾安璃听得都皱起眉,隐隐觉得贝律丞说话有些刻薄了。
不管怎样,对于一个刚见面的长辈,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啊。
可她也不能帮忙说话,不然,就是打陆星野的脸、打贝律丞的脸。不管怎样,他们都是为自己出气,是在帮自己。所以,她便站在一边,默不作声,当做没听到。
可装聋作哑是不可能的。顾安雪很有把火引到她身上的天分,走过来说:“二姐,你就这样看着外人这样欺负父亲吗?”
欺负?
你确定你脑袋是正常的?
顾安璃没有搭理傻×的心思,看着手术室的灯一闪一闪,心里忧心不已。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,里面人还是没有出来。不知道许思远怎么样了,能不能撑下去?
她扫了眼候在手术室外的人,一个个都在等他出来。可真正关心他的有几个人呢?他出了事,情况紧急,竟没有人通知他的父母。
父母?
听说他是重组家庭,母亲早逝,父亲另娶,继母还带了一个小他两岁的儿子,后来更是生了一对龙凤胎。有后母便有后爹,他结婚后,也很少回老家,有点倒插门女婿的意思。
如此想来,他也是苦命人一个。
尤其是成婚多年,也没有自己的孩子。
他对许诺再好,终究敌不过血浓于水。
顾安璃越想越觉得心中对不起许知远,他想要离婚,或许也是厌腻了这一切。
或许,她也该把许诺的身份跟陆星野提一提了。不知要是知道许诺是他的儿子,他会是什么表情?会不会气恼她的隐瞒?以及她是安琪……的秘密,又将引起什么样的风浪?
顾安璃越想越烦,还有些隐隐的害怕。
她其实很想维持原状,但原状摇摇欲坠了。
顾安璃想了好一会儿,有点烦躁了。她捂着额头,靠着墙壁,缓缓蹲下。她很累,真的很累。许诺住进医院,许知远生死未卜。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会受到伤害?
她真的如顾雄所说,是个丧门星吗?
陆星野见她蹲在那里,黯然神伤的样子,很心疼。他半蹲下,紧紧握着她的手,像是在传递某种勇气。
顾安璃看着他握住的手,心里暖了很多,抬起头,强作笑颜。
他们默契又温情的举动落入贝律丞眼里,满心苦涩。他有些明白,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顾安璃了。因为她是那样真实、那样坚强。
她看陆星野时,那样专注、那样温柔,满溢着爱意。
他谈过很多次恋爱,也用了心,可从没有在一个女人眼中,看到过这样真实的情意。
贝律丞的手不自觉地握紧,有种念头,在心中缓缓升起。
他要得到顾安璃,要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。
他眼眸中散出一种冷意,隐隐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。
这一幕落入贺临渊眼中,让他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。他是个沉默的人,一直做隐形人到如今,总归是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东西。
真是没想到啊,顾安璃竟然还入了贝律丞的眼。
京城世家贝家,比陆星野更矜贵的男人,会怎样得到心爱的女人?
他可真是期待啊!
贺临渊看得满意,转过身,无声离去。
像是一阵风,经过顾安雪身边时,带去一丝冷。
顾安雪手指微颤,望着他冷寂的背影,陷入沉思。
三个小时后,手术室的门推开。
医生摘下口罩,面无表情地报告伤情:“伤者全身多处受伤,心肺破裂,需要好好休养。除此之外,病人左腿粉碎性骨折,估计保不住。”
“不!不行!你们必须保住他的腿。我要他完好无缺的,他不能失去腿。”
顾安逸承受不住这打击,嚎啕大哭起来。
顾雄扶住她,来不及安抚,问医生:“什么意思?他是要残废?”
医生沉默,看了眼陆星野,摇摇头。
顾安璃此刻也支撑不住,倒在陆星野的怀里。可她强撑着站起,抓住医生的手,声音带着颤意:“估计、估计只是估计,一切、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,对不对?”
“我们会竭尽全力保住他的腿,但是,你们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求、求你们保住他的腿,他还很年轻,一辈子还很长呢。”
顾安璃已经忍不住,脸上都是泪水。那么晶莹的泪啊,一颗颗像是珠子,砸在地上,以及某些人的心上。
你的泪,汇集的都是我的疼。
陆星野把她揽入怀里,低声道:“相信我,我会请最好的医生、最好的药保住他的腿。安安,相信我。”
顾安璃崩溃地抱住他,哽咽着点头:“阿野,阿野,我接受不了……”
没有人能接受身边的亲人突然变成了残废。
顾雄扶着女儿去休息,顾安逸已经接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。
陆星野扶着顾安璃,跟随医生护士进了准备好的病房。许知远被推进来,还在昏睡中,尚不知噩耗。
顾安璃看着医生把各种管子插在他身上,甚至还给他戴上了呼吸机。他一瞬间成了脆弱的瓷娃娃,连自主呼吸都变成了奢侈。
她脑袋懵懵的,觉得混沌,视线里的东西也开始摇晃。
陆星野一手扶着她,一手跟医生谈论情况。因为注意力的分散,一时不察,顾安璃直接划出他的手臂,往地上摔去。
好在一直观察着顾安璃的贝律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一个用力,将她捞入自己怀中。
这变故很快,快的陆星野愣在那里。
“安璃需要好好休息,你在这里照顾着,我抱她去许诺那边休息。”贝律丞解释着,也不待他同意,就抱起顾安璃往外走。
“等等——”陆星野迈步跟上,拽住他的手臂,低声警告:“贝律丞,你记住自己的身份。朋友妻,不可欺。”
贝律丞往后一退,挣脱他的手臂,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回:“她还不是你的妻。”
陆星野眼睛危险地眯起:“什么意思?”
贝律丞脸色微冷:“就是字面意思。”
“你要抢我的女人。”
“自古以来,美女与金钱,都是有能力者得。不是么?”
陆星野一脚踹出去,然后,在他闪躲时,将她怀里女人拽下来。
顾安璃被这个动作惊醒了些,微微睁开眼,一脸茫然:“我怎么了?脑袋有些晕。”
陆星野没说话,抱着她往许诺的病房走。
“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差?也不舒服吗?”
“好了,别板着脸了,我相信姐夫吉人自有天相,他会没事的。”
“只要你尽力就好,不管怎样,我都不会怪你。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。”
……
顾安璃不知道内情,以为他在担心许知远,不停地安慰。
陆星野听不下去。忽地放下她,将她抵到墙壁上,吻她的唇。他一手掐住她的腰,一手将她的手抬到头顶,紧紧压住。他吻她的脸,吻她的唇,然后,粗喘着说:“顾安璃,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,唯独背叛。你的心,是我的。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