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八章好自为之
舒雨墨急促的声音落下。
柳雪然略带担心的清澈视线猛然一紧，再也听不见电话里的低沉声音。
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纤细玉指。
“啪嗒！”
电话听筒重重摔在桌子上。
任凭电话那边的声音不断响起，柳雪然也是置若罔闻。
“...雪然姐？”
舒雨墨怔怔看着这一幕。
她从来没有见过柳雪然这么失态。
“我没事。”柳雪然咬了咬红唇，强迫自己恢复冷静：“你说楚枫出事了？”
“他...怎么了？”
“他...”舒雨墨张了张嘴，话到嘴边，却像如鲠在喉，不知该怎么说出来。
挣扎良久，她深吸一口气，直视柳雪然，沉声说：“雪然姐，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，你一定要答应我，保持冷静与平静。”
“如果你能答应，我就告诉你。”
柳雪然纤长莹白的手指猛地一紧。
她不是傻子。
楚枫一夜未归，联系不上。
舒雨墨得知楚枫出事，小脸苍白。
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，楚枫的遭遇，哪怕舒雨墨不说，柳雪然几乎都能看出来。
不知为何。
她的脸色也逐渐苍白下来。
心里像是多了一块异物一般，硌的她隐隐作痛，心跳仿佛变成负担，沉重而压抑。
半晌。
柳雪然垂下眼帘，点头：“好。”
舒雨墨咬着嘴唇，来到柳雪然面前，伸手拉住了柳雪然紧紧攥住的玉手。
她看着柳雪然的美目里，既有担心，也有心疼，但更多的，还是于心不忍。
“楚枫...出了车祸。”
舒雨墨轻轻开口，低声说。
但她说的每一个字，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，重重砸在柳雪然的心上。
“昨天下午，他驾车冲出了公路。”
“车沿着十几米长的斜坡翻滚砸落，最终在海边爆炸，之后，海边因为暴雨涨潮，海水逐渐把烧成车架的车辆残骸吞没...”
“因为天气问题，无法进行打捞，但现场的情况太惨烈了，楚枫生还的可能...”
“...微乎其微。”
话到最后，舒雨墨低下了头。
她的眼前，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了楚枫的模样。
虽然这个男人有不折不扣的无赖性格，但他却并不是一个不靠谱的人。
每到关键时刻，几乎都是楚枫一人撑起了一切，一次次的逆转晨氤集团的困局。
但最终，他却没走出自己的困局。
舒雨墨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是不敢相信的。
在她的印象里，除去无赖的楚枫，几乎无所不能。
他就像是一个能永远陪伴在舒雨墨和柳雪然身后的保护神一般。
理所当然的存在着。
不可能离去。
但现在，事故，确实发生了。
楚枫，也随着这场事故，销声匿迹。
他去哪了？
他为什么没有消息了？
他的电话，为什么再也打不通了？
他...是不是不在了？
不管舒雨墨有多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，一切也都已经摆在她的面前了。
她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柳雪然身形轻轻一颤。
她的手指几不受控制的收紧，指甲深深刺入掌心，疼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。
柳雪然想到了赵翔发难的那一次。
那一次的她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柳雪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。
她只觉得胸口里面很难受。
难受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。
许久，许久。
柳雪然低下头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走。”她说。
“走？”舒雨墨抬起头，疑惑。
“我们去车祸现场。”
柳雪然看着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，一字一顿，清美出尘的俏脸上，尽是坚定。
这一刻。
她不想再看什么合同，不想再听什么报告，不想管一切与楚枫无关的工作。
她只想去看看。
哪怕只是看一眼。
...
舒雨墨没有拦着柳雪然。
层层叠叠的乌云，透着淡淡橙红色，压抑的像盛夏之时的黄昏，粘稠而深沉。
白色的宾利穿过被朦胧细雨包裹的江洲，来到偏僻的西郊，在一处放有警示标志的路段前，缓缓停下。
舒雨墨带着雨伞，下车，打开车门，拉着柳雪然走出来。
温和的海浪声伴着海风吹拂而来，本该给人以放松的感觉，但现在却截然相反。
两女越过警戒标志。
她们看到了公路上漆黑的轮胎痕迹，也看到了扭曲断裂的公路护栏，以及被淹没在层层海浪与冰冷海水下的漆黑轿跑车架。
风吹乱了柳雪然垂落的柔顺长发。
她低垂着眼帘，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，不论发丝怎么扬起，都无动于衷。
舒雨墨抓着的柳雪然的胳膊，看着海水，心中的压抑与难过几乎堆积到顶点。
“轰隆！”
伴着一道电光闪过，轰鸣的雷声骤然响起，震动着头顶上的压抑天空。
“啪。”
一滴晶莹水珠，掉落在柳雪然的脚下。
低着头的舒雨墨微微一愣。
是下雨了吗？
可是...她明明撑着雨伞。
雨滴，不可能穿过雨伞，摔落在柳雪然的脚下吧？
也在舒雨墨疑惑时。
“轰隆。”
又一道雷声响起。
紧接着。
大雨滂沱。
毫无征兆的大雨自天边倾注而下，极目所能望到的一切，尽数被水汽所代替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柳雪然背对着舒雨墨，一步一步的迈出脚步，走出了雨伞所能遮蔽的范围。
几乎顷刻间。
柳雪然身上就被淋了个湿透。
“雪然姐！”
舒雨墨拿着雨伞，快步追上柳雪然。
当她来到柳雪然面前时，柳雪然精致的俏脸，已经被雨滴打的遍布水痕。
一滴一滴的水珠沿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，掉在坚硬而冰冷的公路上，摔得粉碎。
这一刻。
舒雨墨僵住了。
她看到柳雪然红了眼圈。
看到那些雨水一般的水珠源源不断的在柳雪然眼中溢出，一滴接一滴的滑落。
陪着柳雪然这么多年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，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，柳雪然也会露出这么一副令人心疼至极的模样。
舒雨墨咬住红唇，紧紧抱住了柳雪然。
“雪然姐...”
“我们回去吧...”
她轻声开口，心疼的说着。
良久。
柳雪然点点头。
舒雨墨拉着她，来到白色宾利旁边，打开车门，把她送上车。
而后，舒雨墨回到驾驶位上，发动，调转车头，向着回去的方向，驶去。
瓢泼大雨下。
只剩海浪拍打。
....
启升建筑公司。
总经理办公室。
许云峰坐在会客沙发上，喝着刚刚泡好的毛尖，面无表情。
在他身后，王虎静静站着。
“许少...柳总办公室的电话，一直都没人接听，我也没办法啊...”
现任启升建筑总经理，徐达城满脸无奈，放低姿态，涩然对着许云峰说。
“原因。”许云峰冷冷开口。
“我也不知道原因啊...”徐达城一脸苦色：“许少，你之前也看到了。”
“我一大早就给柳总打了电话，但她刚刚接了一下，电话那边就没声音了。”
“集团那边出了什么事，我在这边，没人通知的话，怎么可能知道。”
许云峰闻言，冷笑一声。
“徐达城，你知不知道，和我无关。”
“我只知道，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徐达城脸色惨白。
“下午五点之前，我必须要见到我的人把柳雪然带回来，这是我的最后耐心。”
“如果超过五点，徐达城，我有的是手段，让你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”
许云峰放下手中的茶杯，阴冷视线扫过徐达城，缓缓开口，声音冰寒。
徐达城浑身一颤，只能涩然点头。
“许少...您放心。”
“我一定会办妥您要我办的事。”
“好自为之。”许云峰冷笑，离开。
办公室里，只剩徐达城与王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