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.已惘然
沈卫婷拿着化验单递给医生，然后听到了最不愿听到那句，你怀孕了。“怎么可能？我有在吃避孕药的。”沈卫婷一脸的不可置信。“避孕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。”医生面无表情，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。
“我不能怀孕。我还年轻……我还没……”结婚，两个字沈卫婷及时咽了回去。“如果，我不想要，该怎么办？”“一般有药流和人工流产，也有种无痛人流。”“我就做无痛的，不怕贵。越快越好。”沈卫婷急忙说道。“你需要再做个检查，看看怀孕周数，到时候才能决定。”医生给她开了检查单。沈卫婷拿着那张薄如蝉翼的检查单，心情沉重的像压了座大山。
刚走出医生诊室，就听见楼下大厅有吵架的声音。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吵架的是一男一女，女的是顾小蔓，男的是邵力凯。“你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，孩子不是你的，不是你的。你凭什么管我。”顾小蔓努力想挣开他的手。“那你告诉我孩子是谁的？是不是那个姓骆的？”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，顾小蔓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，甩开他想走。偏偏，邵力凯抓住她不放。“你不给我说清楚，你别想走。”沈卫婷迅速拿出手机躲在一旁，拍摄。
“是。没错，是骆晋的。你听清楚了吧。”
沈卫婷拿着手机的手一颤，她怀了姐夫的孩子？她录完，在网站注册的账号，将这段视频放在了网上，然后就去堂姐家。沈初晴正在露台浇花，“好一阵子，没见你了。干什么去了。”“姐，你别浇了，跟我来。”沈卫婷夺过花洒，将她拉到房间。“你来看看这个。”说着，她打开那个网站，点开视频。
画面很清晰，周围的声音虽然嘈杂，但字里行间还是能够听得清楚。
沈初晴心一缩，静静地看着屏幕。那天，她确实看见骆晋衣衫不整，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，那么孩子很有可能是骆晋的。她的头嗡嗡的，心乱如麻。
“姐，顾小蔓这个贱货怎么怀了姐夫的孩子？她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沈初晴厉声打断了她的话，她的心够乱了，够痛了，不需要火上浇油了。她呆坐了一上午，最终，决定亲口问问他，可到他公司楼下，却又不敢上去。她在害怕，害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不愿意知道的。好半天，还是没有勇气进去。
天，又下起了雨。沈初晴拦不到出租就近走进了一家书店。书店里三三两两有着躲雨的人，雨越下越大短时间没有停止的迹象。“好巧，沈初晴。”沈初晴一进门却不想竟遇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人。顾小蔓看起来，心情很好。笑容满面，换沈初晴眼里看来，分明是种炫耀。
“用阴魂不散形容你，我想更贴切一些吧！”
顾小蔓无所谓地笑笑，“随你，我倒觉得我们也可以叫作有缘分。”沈初晴冷哼一下，真不知道这么无耻的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。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，不过，对于你来说，应该算是个坏消息。”
沈初晴看着顾小蔓那张笑盈盈的脸，就像看一只挥散不去的苍蝇。顾小蔓一字一顿说，“沈初晴，你害怕了？我必须告诉你，我怀孕了。孩子是骆晋的。”她就想气气她，看看她抓狂的样子。
沈初晴手不由攥紧，她必须努力克制自己，才能压制住冲上去打她的冲动。“哦。我忘了。骆晋不让我告诉你，你们结婚两年，你都没折腾出动静。我们就那么一晚，就中了。骆晋说了，等孩子生下，光明正大地再进骆家，骆晋那么大的家业，怎么着也得有孩子继承不是吗？”
顾小蔓的每一个字都如落地的碎片，连同回声都是说不出的刺耳。
沈初晴只觉得喉咙里堵得慌，心底就好像扎了一根厉刺儿，疼得她想要喊出来。顾小蔓就是想看沈初晴生气，看她痛苦。可，沈初晴白皙的脸上没有半丝波澜，甚至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
“是啊！顾小蔓，可你又能得到什么？只要有我在，你永远是个被人唾弃的小三。生下孩子又怎么样，生了又不能养。进了骆家门，只要我愿意，他得管我叫妈。我还可以将他送出国，你一辈子都见不了他一面。你觉得如何呢？”
说完，沈初晴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原来嘴上所说的跟心里想的永远是两回事。
她的心永远不会像嘴上说得那么潇洒！早已陷进了旋涡！“我当然信你做得出来。沈初晴你的狠，我早就领教过的。你别得意，等我生下孩子，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，你就等着被骆晋抛弃吧。”
想刺激她！
她还不够格！
一抹嘲讽不屑的笑慢慢占据了沈初晴的唇边。“顾小蔓，听过一句话吗？人贱则无敌。你算合格了。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，只要我是骆太太的一天，就不可能换作别人。更不可能是你了。骆晋又不喜欢你，说你是小三就算是抬举你了，小三最起码能跟我争，而你呢？你有资格吗？你配吗？”
“啪！”
顾小蔓被沈初晴的话深深刺痛了，扬手甩了出去。沈初晴咬了一下唇，脸上火烧一样的疼。顾小蔓凭什么打她？凭什么在她家庭中横插枝节，凭什么总企图毁掉她的一切？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口直烧到头顶，沈初晴毫不犹豫地挥手向顾小蔓的脸。顾小蔓还想讨回来，手腕扬在半空被沈初晴一把擭住。“顾小蔓，我看在你是孕妇的分儿上，那一巴掌我就不加利息了。你要是再不识相，我保证你会很难堪。”
沈初晴猛然松手，顾小蔓脸上又红又白，顺势倒在地上，捂住肚子显得很痛苦。“沈初晴，你还有没有人性，我好歹是个孕妇。你竟然推我，你想我孩子死是不是。你太狠了。”顾小蔓的哭诉引来书店人的围观，人们纷纷把矛头指向沈初晴，指责她的行为。
太不应该了。
怎么说人家也是孕妇。
……
沈初晴冷哼一声，“顾小蔓，别跟我玩无赖。这里有的是监控，要不要我去给你回放一遍。你最好小心点，这孩子可是你的筹码。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，那就得不偿失了。你说是不是？”她沈初晴可不会任她拿捏。
顾小蔓收起了楚楚可怜的面孔，恨得咬牙切齿，“沈初晴，我诅咒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。就算生了也胎死腹中，是个畸形怪胎。”顾小蔓一句一句直戳她的心窝，她的孩子，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。决不允许，别人诅咒他。
沈初晴忍无可忍，“顾小蔓，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。不然你的孩子就胎死腹中。”
沈初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，她不敢想自己对顾小蔓竟然也说了那么恶毒的话。她一定是疯了，被逼得快疯了。她拉开窗帘，窗外雾蒙蒙一片还下着细雨，她最喜欢光脚踩着地毯上站在落地窗前看雨，听着喜爱的音乐，心里有种格外的宁静。骆晋常常会从身后拥着她，他温暖的怀抱就是她整个世界。
虽然，发生了那么多事。可是，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，她承认自己没出息。她心底比谁都清楚，骆晋是爱她的，他根本不会同意离婚。她早知道，所以她才那么肆无忌惮，她才敢那么决绝。一次一次，提出离婚。可是，现在，他跟别人有了孩子。她骗不了自己，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。她介意，真的介意！
“在想什么？”骆晋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。这些日子，骆晋对她极尽极致的好，生怕自己触碰了什么。她是自私的，似乎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骆晋的感受。如果，她能心平气和跟他一起解决婚姻里的误会和问题，他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。
“骆晋，我是不是太自私了？”骆晋吻了吻她的头顶，“是我不好。”沈初晴的酸涩一片，雷无声无息滚落，“骆晋，我问你一件事？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。”“好。”骆晋回答得很干脆。“顾小蔓肚子里的孩子，是谁的？”“这件事，我必须要跟你解释。我跟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前男友的。”“那你告诉我，你中午去见的谁？为什么要给她支票？”骆晋环抱她的手僵住了，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骆晋想解释，却无从开口。“看来我猜对了。你也不确定孩子是不是你的是吗？”
沈初晴咬着唇，心里凄惶一片。“我们回不去了，骆晋。”沈初晴的这句话，就像一颗炸弹，嘭的一声，将骆晋这么久努力维持的幸福，炸得灰飞烟灭。骆晋抓着她胳膊，“初晴，要相信我。”
“我累了。”这些日子，哭过，吵过，闹过。她真的累了。沈初晴没有再提离婚的事，她知道只要骆晋不同意，这婚就离不了。
骆晋大多时间都陪着她，去公司的时候，就让许姨来照顾她，而且叮嘱阿姨无论她去哪里都要跟着，随时向他汇报。他真的希望，她可以打他，骂他，或者哭闹。这样他反而心里还踏实点。
像现在这样的平静，让他心惊。
更不愿听到顾小蔓怀孕的，还有一个人。沈卫婷。
不管顾小蔓怀的是不是骆晋的种，她都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。只需要他不小心的夭折，然后将所有责任推在沈初晴身上。让骆晋也看看，他口中温柔善良的老婆，是如何心狠手辣地扼杀一个小生命的。
打定好主意，沈卫婷就去找沈初晴。
“许姨，我姐呢？”沈卫婷进了房环顾一圈没看到沈初晴的身影。许姨做了个噤声状，“可能在卧室吧！太太最近心情不太好，你去陪陪她说说话吧。”沈卫婷点点头，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门，没看到她人。她的手机在桌子上响个不停，沈卫婷走过去，看到屏幕上显示，老公。好奇心的驱使下，她翻开了信息，然后看到了骆晋给沈初晴发的短信：“老婆，原谅我。从我跟你在一起的那天起，我就没想和你分开。你想哭就哭，想闹就闹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你可以惩罚我，不管用什么方式，只要别讨厌我，别不要我就行……”
骆晋字里行间对沈初晴的深情和不舍，让沈卫婷妒意大增。她将手机重新扔回桌子上。眼睛余光一撇，看到了桌子上的时装杂志里夹着一张单子。沈卫婷抽出拿在手上一看，瞬间有些吃惊。这是一张b超检查单，最后诊断写着，孕期21周，单胎活婴。再看姓名，赫然写着“沈初晴”三个字。她居然怀孕了。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？可她从未听沈母提过，不然以沈母的性子这么个天大的喜事，她怎么闷着不说。
这么说，沈初晴没告诉他们。更没告诉骆晋。而且，根本没打算告诉他。一些念头在沈卫婷脑子里飞速旋转。骆晋如果知道沈初晴怀孕，他再不可能跟她离婚。如果，这个孩子出了意外……想到这里，沈卫婷也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，这可是她的姐姐！她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……
“卫婷，你来了。”沈卫婷犹豫的当间，沈初晴进来了。慌乱间，沈卫婷手中的检查单掉进了桌子下面。聊了些家常，沈卫婷还是将话题转到了顾小蔓身上。“姐，我见到顾小蔓了。她真的怀孕了。”“我知道。”沈初晴的声音很淡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她这个堂姐就是这样，永远这么冷静，永远不会把伤口露给别人看。
沈卫婷就不信她真的能沉得住气，“真是姐夫的吗？姐你准备怎么办？”
顾小蔓三个字已经像一把锋利的匕首，刺进了她的心口。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牵扯她的疼痛。“卫婷，这是我跟姐夫的事情。我们会自己会解决。”
沈初晴朝客厅喊了一句，“许姨，我想吃杧果，你去买些吧！哦，顺便给卫婷带些她爱吃的。”“好。太太。”许姨欣喜地答应了，这几天沈初晴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，骆先生让她变着法儿地做些她爱吃的。都没怎么吃，现在难得有她想吃的。许姨挺高兴地解开围裙带上钱正要出去。
突然想起来，骆先生说，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太。“你去吧。许姨，有我在，我姐还能跑了不成。你快去快回吧。我真有点儿饿。”沈卫婷看出了她的犹豫。许姨临走又嘱咐沈卫婷，“二小姐，你等我回来，我买你最喜欢吃的。你陪太太一块吃饭。”“好。”沈卫婷怎么听不明白许姨的言下之意。
沈卫婷猜骆晋是怕沈初晴离家出走玩消失。这下，沈卫婷大概心里有数了。沈初晴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容下这个孩子的存在。“姐，如果她那个孩子生下来，以后跟姐夫再也牵扯不清了。姐夫可以不在乎她，可是孩子呢？都说血浓于水呢，姐夫能不管他吗？到时候你怎么办？这些你想过没有。你不介意吗？”
介意。当然介意，怎么可能不介意？沈初晴险些喊出来。可是，她能怎么办，对骆晋说让她把孩子打掉，我们重新开始吗？这话她说不出口。事情到这一步了，她能怎么办？
“姐，你一定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。不然后患无穷。”“好了，别说了。”沈初晴心烦意乱，不想再听下去。她不允许自己有可怕的念头浮上来。“好吧。姐，我去给你倒点水。”沈卫婷去厨房榨了杯沈初晴最喜欢的西柚汁，不是讨好她，是因为西柚能掩盖药物的味道。
沈卫婷环顾了一下四周，沈初晴在房间，许姨让沈初晴支出去买东西了。她迅速拿出两片标着米非司酮片字样的药片，加进了榨汁机里，看着它们被打成粉末然后融进了果汁里。
对不起了，姐！我不想害你，我只是不想你把孩子生下来！
沈卫婷心中有些不忍，但转瞬即逝。端着杯子递给了沈初晴，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了下去。因为紧张，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，口袋中小药盒什么时候掉了她也不知道。
那药是她今天从医院取的，原本是自己吃的。打胎的话是需要连服三天。两片药虽然弄不掉孩子，但至少会胎死腹中！
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发作。
沈卫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，但没走远。然后，她假冒快递员给沈初晴打电话，让她亲自去店里签收快递。果然，没过多久，她就看见沈初晴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。
她猜得没错。然后，沈卫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沈初晴的手机，她刚走的时候偷偷拿走了，拨打了一个号码。之后，又等到许妈买东西回来悄悄将手机放了回去。
一切天衣无缝！
会议室，在听各级主管汇报的骆晋，双腿优雅地交叠，目光落在大屏幕的报表上，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打。
他有些心神不宁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。
“嘟嘟……”
骆晋迅速拿起手机，看到许妈的号码，他的心立刻揪了起来。
果然，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，沈初晴不见了。
她竟真的走了！
骆晋脸色冷得像千年的寒冷，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。会议室主管们看着BOSS的脸色，面面相觑，脊背瞬间发凉。他们从未见过BOSS这样过。忽的，骆晋站起身冲了出去。
火速赶回到公寓，果然，没有看到沈初晴的影子。她的东西还在，衣服，日常用品，手机……她什么都没带走。
什么都不要了，也不要他了。
像是一盆冷水泼下，把骆晋浇了个透心凉。
她的离开是他意料之中的，偏偏又是他不能接受的。一定是有原因的，不然她是不会突然离开的。骆晋颓然坐在床上，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了桌子下面。他看到了掉落的那张单子，走过去捡了起来。
等看到上面的内容，更为震惊。一张B超检查单，显示孕期21周，也就是三个月了。患者，沈初晴。她怀孕了。骆晋先是惊喜随之又被愤怒而替代。她怀孕了却没有告诉他，三个月，她瞒着他整整三个月。现在还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他。如果不是他刚巧发现，是不是一辈子被她这么隐瞒下去。
骆晋想到这里，心惊不已，手中的检查单不由得攥成了一团，用尽全力一拳砸在墙壁上。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，要找到沈初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