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主要还是得刷一波好感，到时候就算昭棠设计讨走了杨昭，也不至于让太后多生气才好。
“……父皇。”昭棠笑着扯了扯皇帝的袖子，讨好道，“要是您免了儿臣的《国策》，儿臣今夜就卷铺盖到佛堂去。”
此言一出，皇帝和皇后，甚至是太后，都有些惊讶，也就是太子知道昭棠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，才不至于多讶异。
“佛堂应该比儿臣的寝殿安静吧？”昭棠想着，顺势在皇帝这刷了一下严睦的坏印象，“这几日儿臣的安沁宫一点也不安，儿臣起得来才怪了。”
安沁宫附近就是慈宁宫和腾出来给燕国质子住的殷明宫，慈宁宫素来少人，也没听说谁喜欢音律的，剩下不就是殷明宫了。
皇帝皱眉哼了声：“真是多作怪，今晚父皇就叫人去警告一声。”
诡异的气氛总算是消失了，皇帝依旧恭恭敬敬的送太后出去，顺便同白竹道：“收拾些软垫，别让你家主子硌着了。”
“陛下，臣妾亲自去替沁之收拾吧。”皇后对皇帝行了个礼，对昭棠笑了笑。
太子要留下来考察功课，对昭棠做个了哭丧着脸的表情，逗昭棠笑了，又一瞬间收敛好，端端正正的走回隆璇宫。
“母后，今夜偏闷，屋子里保持通风散热才好。”太后回宫的路线和昭棠回寝殿的路线一样，皇后便落后太后半步，一边笑着同她说话。
前面两人随口寒暄着，昭棠故意落后一步和杨昭站在一起，杨昭偏头看了眼昭棠的裙摆，放慢脚步又退了半步。
昭棠见他退，也跟着退，一会儿下来，两人离太后和皇后好长一段距离了。
“我上次不是故意往杨暮身上倒茶的。”昭棠哈哈笑了一会儿，扭头歉意的看着杨昭，夜空里，他的双眸竟然比平日更加耀眼，昭棠失神片刻，笑了笑道，“反正你等着吧，我一定把你带出慈宁宫。”
嗯？
杨昭疑惑的看了眼昭棠，带出慈宁宫？
“小公主！”皇后身边的女官白素，急急忙忙跑过来道，“怎得这般慢，娘娘都在前面分岔路口等着了。”
来了人，昭棠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，她偏头对杨昭笑，眉眼张扬：“反正我要做的事情，我一定会做到。你信我。”
说完，昭棠提起裙摆，一路小跑着到了皇后身边。
昭棠笑着对太后行了个礼，对皇后道：“母后，儿臣今日不用抄《国策》，可高兴了。”
皇后啼笑皆非，无奈的道：“你呀，一句话就把本宫斥责的话堵住了。”
回到慈宁宫，杨昭刚要退下，太后便叫住了他：“坐下，陪本宫说说话。”
“是。”杨昭使人烧茶水上来，在太后下首坐下，恭恭敬敬的低着头。
太后看了他好一会儿，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，示意他坐过来。
杨昭看了眼，太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，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，他站起来道：“娘娘，臣不敢僭越。”
“我叫你坐。”太后没再用尊称，端着茶盏抬眼看了看杨昭，再次示意他坐过来。
义父同他说过，每当太后不用尊称的时候，就是气急了的时候，这时候最好顺着她的意思。
“……是。”于是杨昭应声，在太后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，背脊挺得笔直，仿佛不是坐在椅子上，而是坐在老虎凳上。
太后仔仔细细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杨昭一遍，突然问道：“你对穆昭棠怎么看？”
“臣……”杨昭没听仔细，反应过来之后诧异的看着太后，“娘娘？”
“不用察看我的脸色。”太后喝了口茶，微微笑了笑道，“我说的话哪有你义父说的话有重量？”
杨昭越听越心惊，忍不住跪下道：“娘娘，是您救了我和义父，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，自然唯您——”
“娘娘！”杨暮踏进大殿，看了眼跪着的杨昭，皱眉道，“陛下派人送了一套梅花印，还有两瓶祛疤膏来。”
太后抬手示意杨昭起来，往寝殿去的时候，她瞥了眼还在跪着的杨昭，对杨暮道：“教教你义子，在这后宫里，什么样的人最不能依靠。”
目送太后出去之后，杨暮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起杨昭，疑惑的问道：“陛下同娘娘吵嘴了？又同你什么关系？”
杨昭便将晚间的事情一一说了，只是说到穆昭棠的时候，杨昭有所迟疑。
他一迟疑，杨暮就猜到是谁了。
“阿昭，又是小公主？”杨暮叹了口气，“天大的恩情，你这么多年的暗中提点，也已经还完了，更何况，她有皇后、皇帝、太子、平顺侯一干人护着，要你无非是一时新鲜……”
杨昭没说话。
一旦杨暮说了什么他不赞同的话，他就是这样，冷着脸不说话，虽然也不反驳，只是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——他不认可。
“这里是深宫，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盯紧严睦，你明白吗？”杨暮看了眼门口，凑近杨昭低声道，“若是小公主喜欢严睦，到时候你又在小公主身边，你如何下手？岂不是害了小公主吗？”
她不喜欢严睦。
杨昭很想反驳杨暮的话，但他又不确定，只能更加抿紧唇，什么也不说。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，小公主何曾是个长情的人。”杨暮说完叹了口气，往门外走去，留杨昭一人思索。
她自然不长情，好好一朵花折了就折了，随手就扔。
也不管它名不名贵，好看不好看，喜欢它的人多不多。
只是她不想要了，随手就会扔了。
可是……
夜间穆昭棠说“你信我”的模样，总是在杨昭脑海里晃，晃得人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突然，屋檐上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来。
佛堂这时候，恐怕更冷。
杨昭迟疑了一会儿，还是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，撑着伞往佛堂走去。
其实穆昭棠不需要这一床被褥，记着她在佛堂的人多的是。
但杨昭不知道为什么，还是着了魔一般，一路护着被褥走到了佛堂。
走近一看，果然已经有人送了不少被褥过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