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翠花昂着头没有说话。
其实现在已经露出了许多的破绽，但没有到最后的关头，她是绝对不会伏法认罪的。
苏卿云看到王翠花露出这个表情，就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戳中了她的痛处，拿住了她的把柄。
“第一，你说的破绽百出而不自知。你既然是马老婆子的邻居，那怎么拿了你的画像问了方圆十几公里的人家都无人认识你？或许你有你的说辞，但总归不合情理。
“第二，我们并不想治你的罪，你不过是一枚棋子，被发现了就是一枚弃子，你若是不想这样死去，那最好供出点有价值的消息换你这条命。”
“第三，这里虽然是地牢，但是你抬头看看，蛛网处处，早已是荒废多年，朝廷早已不再管这里。连看守的侍卫也都是将军府的府兵，想弄死你，我们不需要费时费力去找证据。”
“当然了，你如此巧言善辩，可能要控诉我们草菅人命了，但是我听说马老婆子家全家都被灭口，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，就不要说那些无足轻重的控诉了。”
王翠花的面色虽然越来越难看了，但是仍旧死撑着不肯承认，一口咬定：“老奴嘴笨，说不过大人，也听不懂大人的话，老奴还是那句话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，如何处置老奴请自便。”
楚昭然在一旁看不过去了，见过不要脸的，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，他堂堂平阳侯世子，最见不得人颠三倒四颠倒黑白。
楚昭然手中的剑蹭的一下就指向了王翠花的喉咙，怒骂道：“真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，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，还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，在这里消遣我们呢你？
“本世子倒是要看看，是你的嘴硬，还是地牢里的刑具更硬。”
说完对着门口的侍卫做了个手势，侍卫转身出去，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搬上来了燃烧的正红火的炉子，里面还插着一根烧的红红的铁柄。
这是常见的刑罚，用烧的滚烫的铁具烫向人的皮肉，铁一点点变凉，肉一层层烤糊，非常痛苦，一般大男人都要疼的哭天喊地。
王翠花看着火炉冷哼一声，随即骂道：“看着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，原来是屈打成招之辈，老奴随无权无势，可是老奴有一身硬骨头，今日就算你们将老奴挫骨扬灰，老奴也是清白的。”
这个王翠花还真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，经历了烙铁烫，指夹板夹，最后还用针刺了每个手指，十指连心，疼痛可想而知，即使这个酷刑都挨了个遍，她仍旧不肯承认。
这倒是让苏卿云他们刮目相看，他们几个人在战场上也曾抓获几个奸细，都是堂堂七尺男儿，然而酷刑之下，一个个哭爹喊娘不成体统。
而这么一个看似其貌不扬的稳婆，皮开肉绽也没有叫一声，倒是铁骨铮铮。
楚昭然他们也都是讲道义的，虽然这稳婆一介女流之辈，但是意志力如此坚定，也让人不由得高看一眼。
可这个稳婆越是表现的大义凛然，越不像一个正常的稳婆。酷刑之下面不改色，只能说明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。
而且这种训练应该是长期的，短期的训练只能达到洗脑的境界，要想让人心中坚定得视死如归，还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培养的。
本朝之中大臣们虽然也有各自的流派，但是流派之间还到不了你死我亡的地步，多数时候不过是意见相左，互相拆台罢了。
看来这个稳婆极有可能是与他们有利益冲突的对家故意放出来的，想要利用她的忠心耿耿来为自己办事，就算落到了他们的手里，也从她的嘴中找不到蛛丝马迹。
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地位，而是私仇，苏卿云和慕森共同的仇人，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，谁会花这么多功夫来对付慕府和苏宅。
苏卿云看完这一个稳婆的审讯就出去了，因为直觉告诉他，剩下的人应该也都是经过相同训练的，或者经受了相同胁迫的，他们不肯招供。
可是慕森不肯放弃，一个人硬骨头，他还有这一牢的人可以继续审，他就不相信挨个问还问不出来点什么蛛丝马迹。
楚昭然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，在一边鼓动着慕森一个一个审下去。
然后俩人就真的在地牢里一个一个审下去，一天一夜之后，俩人无精打采地走出地牢。看见在外面等着他们的精神奕奕的苏卿云。
楚昭然原本身体就十分疲惫了，再看到苏卿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，不服气地问：“你怎么知道后面的人也都不会招供的？莫非你觉得她们真的是清白的，所以怎能审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？”
苏卿云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她们当然不是清白的，疑点重重，破绽百出，我们只是没有捋清楚她们的来意和她们的计划呀，没办法跟她们直接翻牌罢了。”
楚昭然这下心里就更加的委屈了，感情他们白费这么多天的功夫了，还真的是一无所获。
又问：“那你怎能知道里面一个个都是些硬骨头，就算酷刑加身，也都不松嘴的？”
苏卿云做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，这件事情他当然都是知道的，作为奸细最所要具备的东西，就是坚强的意志还有不屈的精神。
这些人竟然废了这么多的力气，培养了这么一个奸细，那其他的人也必定训练有素，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屈打成招。
但其实还是他们太过仁慈了。
于是说：“也许不是因为他们骨头硬，而是因为我们不够歹毒。第一个稳婆受刑的时候那副嘴脸，分明就是在说这些刑罚对他们而言小菜一碟，她根本不怕的。
“我猜想在他们被训练成这副模样的过程中，这样的刑罚已经司空见惯了，她们经历过更难以忍受的，更加残酷无情的，又怎么会屈服于这些常规的酷刑呢。”
楚昭然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，问道：“比如呢？”
苏卿云说：“比如不让他们睡觉。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，可是长时间下来，每每在她们要睡着的时候彻底把她们弄醒，导致的头昏脑胀，实际上要比这些酷刑更让人难以忍受。”
但其实是在这么冷酷的刑罚下，这些人却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。这倒是让他们所有人有些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