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艺涵以为自己会高兴，可是从休息室出来，满脑子都是祁逸庭对着方琨陈述往事的模样，屏幕上的眼神近乎淡漠，离镜头有些远，可是她却看得格外清晰，心里都发涩。
股权的事，祁逸庭从来都没有提起过。
祁母不知道，她不知道，大概也没有其他人知道。
当着一众长辈的面不方便问这些事，沈艺涵勉强打起一点笑容和祁逸庭送走几位老董事，回到办公室里，她只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样疲累，正要钻进里间去休息，林源忽然推门进来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，林源的脸色有点古怪。
看不出到底是重要的事，还是不重要的事。
她没精打采地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是万董事和李董事。”林源道，“他们现在在休息室，说要见祁总。”
“他们还没走呢？”沈艺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，眼角眉梢更显疲倦，“会都开完了，他们干什么，舍不得走，要在公司长住？”
对于两个原本就没好感且打扰她休息的人，沈艺涵觉得没必要客气，打完哈欠更觉得两个人可恶，“想住下可以啊，先把租金交上，公司的地段和房价，他们两位董事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。”
她说着伸出手来。
林源这才发现自己踢到铁板了，但是完全不明白夫人这一腔火气从何而来，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，这时祁逸庭从饮水机旁边走过来，把接好的一杯水放在沈艺涵伸出来的手上。
祁逸庭温声道，“你嘴角有点干，先把水喝了。”
沈艺涵自己都没怎么注意，现在听他一说，嘴唇上干涩的感觉似乎一下子明显了很多，她伸出一点舌尖舔了舔，已经起了皮，很难受。
于是乖乖接住祁逸庭放在手上的杯子，然后慢慢把一整杯水全部喝下去，再把空杯子还给祁逸庭，舔一舔还挂着水珠的嘴唇，只觉得滋润舒服了很多。
自家总裁两句话一杯水就消弭了夫人的火气，林源看得一愣一愣，但是也没忘记正事，“祁总，万董事和李董事他们，要见吗？”
“让他们进来吧，你去泡茶。”
“好的。”
沈艺涵撇了撇嘴，“他俩肯定没好事。”
祁逸庭看着她带点小情绪的模样，只觉得万分可爱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，才认真地点头，“艺涵说得对。”表示自己和她站在同一阵线，立场相同。
沈艺涵却又撇了撇嘴，“那你还见他们。”
祁逸庭温声解释道，“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，要见我也无非是小事，但总归是公司的董事，今天不见还有明天，他们惶惶不安，这事就不算完，不如和他们把话说清楚。”
又看了一眼里间已经打开的门，“既然不想见他们，你先进去。”
“可是我现在不困了。”喝了一杯温水，又和祁逸庭说了几句话，沈艺涵觉得瞌睡虫已经被赶走了，现在虽然不能说精神十足，但是躺下是一定睡不着了。
“不是让你休息。”祁逸庭摸摸她肩头的长发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“你可以在里面偷听墙角。”
“谁跟你说我喜欢偷听墙角？”沈艺涵双眼微微睁大，想要辩解但又是事实，觉得丢人，只好转过身去不看他，祁逸庭笑笑，这一声更加欢快，“在家的时候是你教阿宴偷听墙角，他才会在我们房间外听门，艺涵，你这么快就忘了吗？”
忘当然没有忘，偷听墙角也确实是她教给儿子的。
她只是觉得自家小天使太规矩了点，怕儿子少了童年的乐趣，才教他一些有意思的事情，阿宴那么懂事，才不会什么墙角都听。
可是她没想到这小家伙儿胆子大到连她的墙角都听，还两次被祁逸庭抓了个现形，跑都跑不了。
做是真的做了，反驳是真的没有办法反驳，可是她他承认也是真的很丢人，沈艺涵只好揭过刚才的问题，理直气壮道，“我在我儿子他爹的办公室里，是光明正大听墙角，不是偷听。”
祁逸庭眉眼一弯，眼底的笑意像涟漪一样一圈圈荡开，正要说什么，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。
看着沈艺涵迅速溜进里间然后关上那扇门，他才扬声道，“请进。”
万董事和李董事并肩走进来，两人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容，如果刚才那场股东会议不存在，任谁看都是体谅晚辈的和蔼模样，李董事这样的做派祁逸庭不奇怪，向来脾气暴躁对他这个晚辈看不上眼的万董事也笑得这么一脸平和，才是真的让他刮目相看。
祁逸庭在沙发上坐下，指了指左侧的位置，“请坐。”
万董事正要坐，却被李董事一个眼神定在原地，祁逸庭挥了挥手示意林源出手，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，李董事才道，“祁总，我们之间有些误会，应该解释一下。”
不得不说，李董事彬彬有礼的模样，的确温和儒雅，不负书香世家的名头。
祁逸庭再次朝左侧的位置上抬了抬眼，“两位请坐吧。”
两人这才坐下来，李董事道，“刚才在会议室里，方......方先生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，如果祁总有什么疑问，不妨现在提出来，借这个机会解释清楚。”
这里不是会议室，也没有必要对着一个晚辈打官腔，可是他们刚刚才看到把祁逸庭惹毛的方琨是什么样的下场，实在没有胆子在这里摆长辈谱，面子固然重要，但排在前面的也还有很多。
方琨就是血淋淋的例子。
不论是正式会议还是其他时候，总是喜欢对祁总摆出长辈的做派，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下场。
前车之鉴，不能不引以为戒。
这两人平时倚老卖老惯了，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客气，祁逸庭心里只觉得好笑，问道，“我有什么疑问？”
这话一出，两人的脸色就有点僵。
可是他说的是实话，这两人和方琨那点交易他都一清二楚，连他们拿了多少钱他都知道，实在是没什么想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