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。”三道声色不同的女音，一起发声。
“……”钟亦蘅摸了摸鼻子，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呢，“这位女士，我是去过匈牙利，也去过你说的那家酒吧，可是我没记得我见过你？”
戚繁星被慕晚晚和韩秋子压着，在凳子上坐下。
可屁股刚沾到木凳，就听他这样说，猛的蹿起来，“做错事情不可耻，可耻的是做错了事情还臭不要脸的死不承认，这就是道德问题了。”
钟亦蘅不自在的咳嗽一声，利落的嘴皮子竟然破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，“还请您可以指点迷津。”
戚繁星深深吸了口气，缓缓吐出来，“十年前，我十六岁，好不容易逃出云城，逃到匈牙利，在酒吧里工作。”
“没想到突然有天，裴佳人的人找到了我，我本来能够逃跑的，可就是因为……”戚繁星猛的抬头，灼灼目光燃烧着熊熊烈火，纤细的手指指着钟亦蘅，“他！”
“我逃跑的时候，他一把把我拉住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我诉苦，后来还变本加厉给我普及未成年人劳动法，害得我没能逃跑！”
“也就是从那以后，我姐姐为了我才做了雇佣兵，我又被裴佳人囚禁了好几年。”戚繁星说完，眼眶有些红，然而眸子里的怒气依旧在汇集，升腾，翻涌。
钟亦蘅也颇为讶异，没想到自己醉后荒唐的举动，竟然给她们姐妹俩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。
我不杀伯仁，伯仁却因我而死。
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，知错就改，“对不起，我当时喝醉了，没想到事后会为你们姐妹两人带来那么大的灾难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说罢，他偷偷瞥了一眼慕晚晚，慕晚晚抿了抿唇，也帮他说话，“繁星，你看他当时也不是故意的，现在也知错了，你就原谅他吧。”
小糯米点头如啄米，“是哒，长腿蜀黍人很好哒。”
钟亦蘅感动的不行不行的，真是没有白疼这小东西，欣慰！
戚繁星尴尬的看了看慕晚晚担心关切的脸庞，昏黄色的灯光透过树的枝桠碎碎的撒在她的娇俏面容上，显得尤其真挚。
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，也是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，没有必要把仇恨留在现在，再说不知者不罪嘛。
她刚刚似乎有些……失控了。
也许是想到了被囚禁失去自由和人格的五年，情绪上来，就把他当成了出气筒。
想到这里，她又看了钟亦蘅一眼，翻了个白眼，没有说话。
韩秋子立刻笑嘻嘻的缓和气氛，“别在外面喝西北风了，快进包厢吧，小糯米还没吃晚饭，刚才肚子都叫了。”
小糯米乱入，哇哇乱叫，“才没有，小糯米听到是姨姨的肚子叫啦，拒绝背锅。”
“好啊你，姨姨白疼你了，哼，生日啦！”
“姨姨不要啊，是小糯米肚子叫的，姨姨别跑………”
两个活宝追着跑着哈哈笑着，一时间让刚才压抑的气氛变的欢快明亮了许多。
来到包厢，气氛已经如常，慕晚晚终于完完全全松了口气。
五人依次坐下，戚繁星和钟亦蘅面对面。
服务生上了餐前甜点，小糯米急头白脸的吃的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。
慕晚晚笑了笑，真是个小吃货，也不知道随了谁。
“那个……要不我继续介绍一下？”慕晚晚悻悻的看了两人的脸色，看两人都默许以后，才说道，“亦蘅哥，这是戚繁星，我的好朋友，也是我先生的助理。”
慕晚晚一时间没来得及休息戚繁星的脸色，便继续说道，“繁星，这位就是咱们帝都的金牌律师，钟亦蘅钟大律师。”
砰——
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四人一跳，慕晚晚拍着胸脯眼睁睁的看着戚繁星气冲冲的站起来，一脚踢开椅子，转眼间到了钟亦蘅跟前。
钟亦蘅说话有些磕磕绊绊，“戚……小姐，请问……您又怎么……怎么了？”
“钟！亦！蘅！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还记不记得戚军？”戚繁星握起拳头，一副他回答不上来就要揍他的模样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钟亦蘅是真的不记得。
“好。”戚繁星扭了扭手腕，咯咯作响，“我就提醒你一下，二十一年前，冬天的云城，那天下着鹅毛大雪，你父亲带着你在机场，被你用雪球砸到地上掉进臭水沟的小女孩……”
“我……你就是……我的天！”钟亦蘅嘴角抽搐不止，这世界也太小了，事情也太狗血了。
那天冬天，父亲说带他去云城看雪，那年他十岁。
出了机场，接他们的人还没有出现，父亲让他自己玩，他就在机场门口堆了个雪人。
他把自己的帽子戴到雪人头上，退后两步打量了几眼，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，也就四五岁的模样。
“哥哥，你堆的雪人好漂亮。”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钟亦蘅耳边响起，他垂眸看了她一眼，嫌弃的退后一步。
很快，那个奶娃娃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接头，两人竟然就在机场吵了起来，争执之下他父亲被戚军无意间推倒在地。
钟亦蘅摸了摸冻的通红的鼻子，他弯腰问小奶娃，“那是你父亲？”
小奶娃萌萌哒的点点头。
他虽然讨厌父亲，可也看不得他在外面被人欺负，便拍了拍小奶娃的肩膀，“你站在哪儿，我堆一个，和你一模一样的雪人。”
小奶娃立刻笑眯眯的点点头，站在他指定的位置。
钟亦蘅恶劣的勾唇，抱起雪人头，用尽全力砸向小奶娃，原本只是恶作剧，却没想到小奶娃旁边是一个被积雪掩埋起来的臭水沟。
噗通一声，小奶娃都没来得及哭一声，就掉了下去。
钟亦蘅当时也着急了，立刻冲到两个大人面前，“别打了，你女儿掉下去了。”
没想到戚军一把推开他，“臭丫头片子，死了活该！”
钟亦蘅扭头，想要自己去救，没想到就看到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，趴在冰天雪地上，一点点把浑身臭烘烘的戚繁星拉了上来。
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，那个女孩的目光，冷漠，愤怒，恨意闪现。
却没想到……
天呐！冤家路窄啊！